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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半山不以為然道:“這有什麼?下次再見面,你將實情告訴他就是。”
鄭半山大致猜得出陸文瑾何以有此一問。想到琴家那些瑣碎舊事,鄭半山不由得嘆了一口氣,將東珠收起來,施施然起身。
“鄭公公這就回宮嗎?”高芝庭殷勤道。
“不,我還有點事情。”鄭半山含笑欠身,算是跟他道別。
所謂事情,便是回宮的路上繞道同春藥堂一回。老藥師與鄭半山是老交情,他將一把東珠捻在手裡,對著放大鏡看了半天,確定無毒無害,果是難得好物。“這樣上好的珠子,都是夫人小姐們用來鑲首飾的,誰捨得磨成粉吃了啊?你們宮裡人也太闊氣了。”
鄭半山笑道:“若是好藥材,當然是治病救人要緊,首飾物件又算得什麼呢?”
楊楝少年時經歷過幾番變故,落下一些小病,時而五內失調,尤其不易安眠。他常年服藥薰香,莫不是為了這個緣故。珍珠固然是安神的好藥,但鄭半山心裡卻覺得,陸文瑾存下的這一斛明珠似乎並不是為了這個。
這日早起下了一場大雨,太液池上煙水茫茫,白浪翻天。立秋將至,約莫下了一個時辰,看看雨勢漸收,楊楝便叫人備馬,自己卻撐了油傘拖著木屐過玉帶橋那邊去了。
虛白室內清寂無聲,支摘窗半撐了起來,斜風捲入絲絲細雨。素屏上訂著一頁頁稿紙,被風吹得簌簌作響,如一行白鶴齊舉羽翼。楊楝捉下了一頁稿紙,看出來是青詞,讀了幾行覺得頗有些眼熟,才想起這原是他自己寫的。又隨手翻了幾篇,無一不是前幾個月他塗抹了來應付坤寧宮的詩作。看來他叫琴太微照貓畫虎,她就把貓兒全都描出來做花樣子了。莫非每次填詞,她都是對著屏風左抄一詞右截一句地湊數嗎?他瞧著屏風上雋秀如花的行行小字,心中無聲地笑了半天。
琴太微沒有品秩,身邊伺候起居的只有兩個小宮人,此時都不知躲到哪裡去了。楊楝輕輕踱進臥房裡找人。因貪吹涼氣,兩幅羅帳皆高高掛起,只見那女孩兒蜷著身子,面朝床裡睡得正酣。單紗裡衣裹了半邊雪白身子,一卷青絲一雙纖腿都胡亂撂在芙蓉簟上,粉團團的足趾如貓爪上的肉墊,剛剛被他碰了一下,就猛地縮了回去。
琴太微頗不耐煩地翻身坐起,呆呆地與他對視了一會兒,忽然抓過床頭的衫子把自己蓋住。
楊楝退了一步,隨口道:“你也太懶了,已經巳初了,還不肯起床嗎?”
琴太微背過身一邊結著衣帶,一邊慢吞吞道:“昨天那篇青詞,弄到四更才寫完,連夜送了過去。這才將將睡了兩個時辰而已,殿下還要嫌我懶。”
楊楝聽她語中帶怨,便想起昨晚程寧提起的事:“我還要問你呢,到底什麼題目這麼難寫?”
“是太后老孃孃的事兒。”她溜下床走到書案,把青詞的草稿翻了出來。
“你又不是第一次應付太后。”楊楝一邊笑著,一邊拿過稿子細看。看著看著,臉上的輕快笑意漸漸收了起來。
琴太微也不多話,自家閃到妝臺前坐下,支起一面西洋小玻璃鏡,慢慢梳著長髮。諄諄自屏風後面探了探腦袋,見兩人這般光景便不好打擾,琴太微悄悄比了個手勢,她踮著腳進來,放下一盆清水就跑了。
昨日皇后遞過來的題目,卻是太后有意命二皇子楊樗聘娶徐三小姐,教皇后問問兇吉。
琴太微挪了挪身子,雖是背對著楊楝,卻恰好能從鏡中窺見他的神情。皇后隔三岔五地往清馥殿送青詞題目,有意無意地洩露出內廷的第一手訊息。他們嬸侄之間想是有某種默契。琴太微心知肚明,但凡送來的題目有些異樣,她便立刻抄一份再送到楊楝那裡——可是,昨晚她卻沒這麼做。
對這樁事,琴太微心中存了小小一點幸災樂禍之意。雖然當初是楊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