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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正是我最頭疼的地方。現在,像顏哲一樣,我也被這種到處都有的敬意孤立了,無法融入大夥兒之中。包括過去以侄女待我的郜叔叔,以小妹待我的王全忠,現在看我都是仰視的目光。我唯一能談話的物件是顏哲,但在他草率地&ldo;處死&rdo;賴安勝之後,我難以排解心裡隱隱的不快,有些心裡話我不願再和他談,這使我十分孤單。
我只好去機磨房找老魏叔。他是唯一不用仰視目光看我的場員。說來也怪,所有噴過蟻素的人,眼中都有一種夢遊般的色彩,唯獨老魏叔沒有這種色彩,仍是像正常人一樣清醒。所以,有什麼心裡話,我就找他傾訴,雖然不指望在他這兒得到回答,至少對我來說是一種宣洩。老魏叔總是笑眯眯地聽我講,不回答,也從不打斷我。
來到機磨房時,老魏叔正在門口等我。今天他的表情顯然與往常大不一樣。他急急地、簡短地說:
&ldo;有一件急事,你再不來,我就要去找你了。走,我領你看一件事。&rdo;
說完就大步向場外走,方向是顏哲所在的荒崗。我滿腹狐疑地跟在後邊,想問他到底有什麼事?但忍著沒有問。既然他領我來,早晚要讓我看到的。我只是奇怪他今天的行為太&ldo;正常&rdo;,太主動,不像是噴過蟻素的人。
到了離荒崗不遠的地方,前面就是顏哲劃定的禁區了。夜色吞沒了顏哲所在的窩棚,連一線燈光也沒有,看來顏哲已經熄燈睡了。老魏叔拉我蹲下,藏到一個樹蔭後,回頭面向來時的方向,悄聲說:
&ldo;你等著看吧,他們快該來了。&rdo;
誰快該來了?我看看大老魏的神色,沒有問出口。老魏機警地盯著前方的夜色,果然沒過多長時間,五個人影悄悄走過來,腳步像貓一樣輕。當他們經過我藏身的地方時,我辨認出了他們是誰:莊學胥、賴安勝、陳得財、陳秀寬、崔振山。我的心一下子提起來。雖然在噴過蟻素之後,他們和所有人一樣,都是善良君子,我不該無端懷疑他們的,但此刻這五人聚在一塊兒,又是這樣鬼鬼祟祟的樣子,我難免心中打鼓。
大老魏用力朝我做手勢,讓我隱蔽好,不要暴露。
五個人走過去,恰恰在顏哲劃定的禁區線之外停下了,他們蹲下來,面朝那個窩棚所在的方向緊盯著,一邊小聲地唧咕。他們離得太遠,聽不清說的是什麼,只有像蜜蜂嗡嗡一樣的聲音時而被夜風送過來。我大氣不敢喘,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們,在心中猜度著他們究竟是要幹什麼。
大概一個小時後,那五個人站起來,又像貓一樣悄無聲息地沿原路返回。等到他們走遠,老魏叔拉拉我,我們也悄悄返回農場。路過堰塘時,老魏叔停下來,悄聲說:
&ldo;秋雲,走,找個僻靜地方坐一會兒。老魏叔有好多話要問你。&rdo;
夜色中,他目光灼灼,清醒得無以復加。聽著他再次以長輩的口吻和我說話,一時間我頗有點不習慣,因為這半年來,我已經習慣以居高臨下的目光看人,看這些被蟻素控制、處於夢遊狀態的人。我默默地領著老魏叔,來到堰塘堤上我平素和顏哲幽會的地方,與他對面坐下。
&ldo;秋雲,在我身上蟻素的效力早就過去了。&rdo;老魏叔開門見山地說。我猛吃一驚,瞪大眼睛看著他。老魏叔平和地笑了。&ldo;顏哲向我噴蟻素時,我以為他是在噴迷魂藥――翠花在告訴我岑明霞懷孕又毫不隱瞞時,曾奇怪地說:農場人都咋啦?喝迷魂藥啦?顏哲噴蟻素時我馬上想到這句話,立時屏住了呼吸,所以我吸入的量不多,大概一個月前就基本醒過來了。&rdo;他看看我,連忙解釋說,&ldo;這一個月來我一直假裝仍受蟻素控制,不是想對顏哲搞啥陰謀,不是的。我真的很喜歡這兒的氣氛,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