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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睡覺。早晨起來,漱瑜替她梳辮子,她上課後,漱瑜把她從教室裡接出來。這是她們第二次的故友重逢了。漱瑜在周南中學一年級的時候,我剛從日本回,接漱瑜赴日,漱瑜由校中動身的時候對她的朋友說:
“我的祖父病重,我不能不回去招扶,反正等一兩個禮拜又要回來的,你別記掛我,好好的讀書,一切的事都拜託三姐了。你晚上可以同她睡吧。”
三姐是她們稱朱劍凡校長的令侄的。這是漱瑜和她的朋友數載的交遊中第一次撒的謊。她的朋友課也不上,淚盈盈地把她送到學校的大門外,反覆囑咐漱瑜:“別多在鄉里耽擱,快些回校。”但她不久發現漱瑜的小小的不誠實了。因為第四天早晨,她便接了漱瑜從武昌寄來的郵片,報告她要同我上東京了。
在衍仁家的看病是她們倆第三次的重逢。她來看過漱瑜兩三次。漱瑜說她頭冷,她曾替她打過一頂帽子。漱瑜由衍仁家動身下鄉,她曾到橋邊送她。她聽衍仁的父親說漱瑜的病甚為危險,她曾哭過一個月。現在這封信便是她寫的了。漱瑜的短的一生,更兼落落寡合的性格,她的好朋友不能算多,及重病歸鄉,真能看護她、幫助她、掛念她的,只有這黃女士。我趕忙把這封信取下來揣了,依然同達三趕路,因為時候已經不早了,打車子的人有些已經預備落店,過渡的人也漸漸稀少,太陽漸漸要“飛蛾貼壁”的那一帶山,山邊的人家有的已冉冉冒出炊煙了。過了楓林港,又是一座山,形勢環回偉麗,我不覺停步,黯然低首了半晌。達三似乎知道了我的意思。他說:“梅臣先生便葬在這個山裡嗎?”
我點點頭,他也潸然下淚,因為梅舅生前曾以“渾金璞玉”許達三,吾舅遇難後,達三困頓無聊,於茲三載,一日遇吾勇之墳,不能無知己之感。我們感嘆了一回,匆匆上路走過那山腰,回首一望,還望見吾舅墳頭的一株松樹巍巍然矗立於夕陽之中,就象華表一樣。我心裡默禱道:
“三舅啊!您的愛女病得好苦,您老人家要保祐她快好啊!”
但我的默禱不為三舅所聽取,當我們到了我外祖家,我一入漱瑜的病室,挑燈掀帳,看見我那病骨支離的可憐的病人時,我早已知道她快要不為我所有了,快要到她的父親膝下承歡去了。
“你回來得好。你可以送我的終。我能夠今晚死便是幸福。”
“哪有的事,你別這樣憂慮。好好的靜養吧。你看密司黃還有信來問你的病,並且替我們辭年呢。”
我拆開黃女士的信。——一封信,一張花郵片,一一送到她的眼前,她模糊地看了一下,點點頭,好象回憶著什麼似的,但是什麼也沒有說。這封信,是漱瑜所看見的最後一封信,因為六點鐘後,她便靠在我的手上與她的一切親愛的人長辭了。這時候的情狀,我不願意回想。下面這首詩——悼亡十首之一——是個簡括的寫實:“兩聞危篤殊難信,細雨寒風奔到門;掀帳挑燈看瘦骨,含悲忍淚囑遺言。生平一點心頭熱,死後尤存體上溫;應是淚珠還我盡,可憐枯眼尚留痕。”
①引自約翰·梅斯菲爾德《她的心》。
(原載 1927 年 5 月 30 日上海《良友》畫報第 15 期)
《新國劇運動第一聲》
從事新劇運動的人,說演舊劇的沒有生命,說舊劇快要消滅。演舊劇的人看不起新劇,說新劇還不成東西,還不能和舊劇競爭。但在我們,覺得戲劇的新舊不是這樣分的,我們只知道把戲劇分成歌劇與話劇。說歌劇便是舊劇,話劇便是新劇,不能說公平,因為不獨歌劇有新舊,話劇也有新舊。
現在從事新的戲劇運動的人,看不起文明戲,便因為文明戲已經是舊的話劇了。不單是文明戲,就是自然主義的新劇運動,到現在也成了舊劇了。
同樣,歌劇中也有新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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