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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斯直覺地認為,這排骨如果雙手自由,大概是要撓頭的吧。這麼近的距離,儘管光線並不充足,但對奇斯來說已經足夠看清對面的人。他看到排骨的短髮還很溫順地貼耳伏著,上面沾了一些灰土和草屑,讓他心裡有異樣的感覺,很想幫排骨把腦袋清理乾淨了。願望是好的,能夠體現同志之愛。現實是殘酷的,他們都被綁得結結實實的。
於是又沉默。
他和李不是很熟,除了一頓飯的交情外,似乎就沒有什麼話題好說。
這段時間裡,天色漸漸亮了,從通氣孔中透出微藍色的光。他在想該如何出去,可是四周沒有能夠開啟手銬的鐵枝,門口緊閉,沒有出路。
就在第一縷陽光照入囚室的同時,奇斯聽見了軍用皮靴敲擊在石板路面的聲音,接著緊鎖的門口被開啟,進來了幾個身份不明者。他們身著叢林迷彩,全身標準配備。當先一個留了絡腮鬍子,下令把兩人帶出去。
橙黃的日光透過雨林,斜照在這一片不大的空地上。
奇斯不著痕跡地左右顧盼,發現原來此地是個被熱帶雨林完全包圍的農莊,就是那種燒林種地圍出來的不過四五十畝的一塊小地方。
農莊裡有男人有女人,也有小孩和老人,他們對於奇斯和李鷺的出現都是漠不關心的,看向他們的眼神有一種“啊,怎麼又來了”的不耐煩。
兩個人被帶到了不遠處的一個小院落。絡腮大胡推開房門,迎面一股血腥氣撲鼻而來,絡腮大胡嘿嘿地乾笑著,一腳把地上的一團障礙物踢開,用生硬的英語說:“兩位還是先進來坐坐再說吧。”
奇斯和李鷺都清楚地看到,那一團東西鮮血淋漓皮肉交錯,上面沾滿泥灰碎草,正是前兩天還活蹦亂跳地被李鷺塞下一團炭灰的白猩猩。
這不是演習,再嚴酷的演習選訓也不會弄到把人的腦袋切下來當球踢的地步。
李鷺沉肅地抬頭。
他們站直在一間足有教室大小的夯土建築,地上染滿血跡。與他們相距六米的對面,一個女人坐在窗臺上。
黃種人,很高,也很結實。
她穿著一套全黑色的休閒衣,那衣服比她整個人還要大上三四個尺碼,於是鬆鬆垮垮地掛在身上。好像是偷了別人衣服來穿似的滑稽。
奇斯和李鷺卻笑不出來。她身上散發出的氣勢和他們是一樣的。她在吸菸,一口一口地吞雲吐霧,眉毛糾結在一起,那夾著煙的手勢好像是在握槍,那眼神也好像是在盯著獵物。
女人陰沉地說:“你們裡面好像還有一個和我是一樣的人種。日本人嗎?臺灣人?香港人?還是大陸人?”
李鷺說:“和你有關係嗎?”她話音剛落,打從斜刺裡走出一個肌肉虯結的大漢,他也留著絡腮的鬍子,可是比帶他們進來的那個人還要高出半個頭,手臂足有奇斯的大腿粗。
他一拳橫掃,那力道很猛。彷彿是突然被一輛裝甲車裝在耳旁,李鷺的腦袋被打偏過了一邊。奇斯往旁側擋開,用身體阻在那大漢和李鷺之間,可是還是遲了,李鷺腦袋垂著,身體有些搖晃,可能有輕微的腦震盪。
怒氣在心中迅猛地燃燒,奇斯卻不能輕舉妄動,他們的生命是對方的籌碼,放任情緒激化對他們如今的處境沒有任何幫助。
女人嘿嘿地乾笑一下,吐了幾個菸圈出來:“好吧,我不多說廢話,你們可以叫我弗凱。本來想上演一出他鄉遇故知的戲碼,看來是沒辦法的了。”
“你想說什麼?”奇斯問。
“聽說過‘沙漠雛鷹’嗎?”弗凱問。
奇斯儼然是知道的,遇見同行了……
沙漠雛鷹是一個非政府武裝,活躍在克什米爾、阿富汗、中東等地區。他們行蹤詭秘,因此在同行內有“幽靈部隊”的稱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