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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鋼鐵,高樓,街上穿梭行人的臉……男人的身軀,女人的身軀,孩子們瘦削靈活的身軀……如果遠離對這些東西的感官感受,不再注意自己的五感所能知覺的資訊,同時,也就會遠離生活本身了。
斯龐齊注意到那車子裡的女人和他……布魯斯……之間有那麼一種微妙的相通了麼?究竟注意到了沒有?也許注意到了。他的手指也許連這個都能覺察出來。
“小心喲,那女的看你的眼神兒有點兒不對勁喲。”斯龐齊小聲提醒。
布魯斯笑了。
他又想到了母親。與此同時,斯龐齊一個勁兒在邊上說話,卻沒再多提車裡的女人。斯龐齊的想法最多不過是粗人的見解。工人就是這樣,他們對於女人的認識是單向度的。他們的觀察方式出奇的一根筋。這使得他們總也看不到女人的真面目。
布魯斯記得……至少他認為他自己記得……的關於母親的事情,在他回到舊港以後重新變得鮮活起來。他還記得許多晚上,吃過了晚飯,自己如何跟父母一起坐在旅館前廊裡跟過往的旅客和同樓的住客聊天,以及那以後父母如何催自己早早上床。有時候,父親會在一個話題上同路過的旅客產生爭執。“你覺得關稅保護是個好政策麼?你不覺得這樣一來物價會飆漲嗎?中產階級在富翁和底層貧民之間會遭多大殃啊!你琢磨琢磨?”就是諸如此類的爭執。
底層貧民?哪兒來的這麼一句……
聊天結束,父母會回到房裡。男人批閱卷張,女人閱讀書報。有時候母親也在這個時候做些縫縫補補的活兒。到得布魯斯必須入睡的時間,媽媽會放下手裡的事情走到他的屋子裡。“好好睡。”說完這句,她俯下身輕吻兒子的面頰。有時候,等布魯斯睡著了以後,夫婦倆會出門作短時間散步。
他們也是往河邊去了麼?是否也會在面河的那把樹下長椅上坐一會兒呢?
水流不斷……龐大,舒緩,不急不躁地,漸漸匯入一條更大的、也向南方奔赴的河流……密西西比河。一路上匯聚了越來越多的水。布魯斯躺在床上等待睡眠降臨的時間裡,河水彷彿就從他的腦際流過。春天的晚上,父母出門散步去以後,有時天空下起淅瀝小雨。逢到這樣的時候,男孩兒就“嗞溜”一聲翻身下床,開啟窗戶。彼時的天空顯得那樣暗無邊際,神秘莫測。可如果是從地下二層的房間裡開窗往上看,就是一番完全不同的景象了……可以看見人們在窗前通往河邊的街道上熙來攘往,瑟縮著身子時不時穿梭到廊簷之下避雨。
其他的夜晚,要是沒有下雨的話,男孩兒躺在床上,應該是窗戶的地方看上去只是一塊乏味的黑。外面,旅人和過路的紛紛回房睡覺……他們多為胖子,走路發出沉重的腳步聲。
在布魯斯的意識裡,母親這一概念同河流密不可分,他自己很明白,對自己來說,母親和河流已然不可逆轉地混淆在一起了。這種河流與母親之間的聯絡,類似一種符號主義,與事實無關。這聯絡存在一種十分重要的核心……馬克·吐溫幾乎就要觸及這一核心了。向南的、和暖寬闊的河水,密西西比河,俄亥俄河。母親河。接近一個這樣的河岸標誌一種智慧。但這話決不該到處去說。同著湯姆·威爾士,要是誰敢大談這種智慧,他準會說:“省省吧,別說了。”
狡黠圓滑的城市人是不能理解對於河流的情愫的。
小時候你坐在河邊望遠,總能看到水上遙遙漂著什麼。它最初總是個黑點。這個黑點有時變成一段一頭翹起在水面上的浮木,遠遠看去好像一個在河面上游泳的人。可當然不會真是個游泳的人……還沒有人敢順著密西西比河或者俄亥俄河那長長的水道游泳。布魯斯小的時候常跟媽媽一起去河邊,在樹蔭下的長椅上坐坐,兩人一道眯縫著眼睛觀望河水。現在,布魯斯想到這屢屢發生的一幕,疑惑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