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頁(第1/2 頁)
可惜柴託湖右眼上的疤痕至今還未完全消散,但她不遑多讓,也沒叫竇葭純吃上什麼好果子。
聽聞竇葭純離開長安時,半張臉都已盡毀,是靠著全賢妃僅存的一絲母女之情替她尋了御醫診治,方才保住其兩眼可視。
至於容貌,則再無回天之力。
莊明徹一路以來瞧著莊舟,怎麼也看不出她竟能狠戾至此。
「王爺想我如何,以德報怨?」
沒忍住嗤笑出聲,莊舟一人做事一人當,本也沒打算瞞著世人:「竇葭純意圖搶我夫婿,毀我容貌還要一碗紅花取我性命。」
緩言端起酒盞,她沒敢再嘗試「臨江仙」,只以清酒相待:「我為何還要做人留一線,任由她好端端地流放苗疆,指不定哪一日又憑著軍功起復,繼續踏在我臉上。」
所言無錯,但莊明徹聽在耳裡還是忍不住詢問:「六小姐便不怕本王那以仁德著稱的好表哥得知此事,會對你心生隔閡?」
誰知:「那藥還是永渡臨行出發蕉城之前,我求他去御醫所試著尋來材料,自己照著古法做好的。」
否則她哪兒會記得隨身攜帶「現骨散」這種惡毒之物,還千里迢迢從塔勒城背到長安來。
莊明徹聞聲,竟半晌未能反應,思及城內關於顧淮濟被胡女矇蔽心智的種種傳聞,無奈失笑搖首:「狼狽為奸。」
不以為恥反以為榮,莊舟莞爾:「王爺過獎。」
船泊岸邊拋錨,諸人復又轉道馬車,在經歷五日後總算在廬州驛站得到來自蕉城的最新訊息。
副將林仲宏不幸殞命,但顧淮濟還活著。
將信念到一半猛地停頓,莊明徹試探般抬眼看向莊舟,欲言又止,不知如何繼續。
「還活著,然後呢?」
莊舟下意識想伸手取信,卻被莊明徹倏地閃開,將那信藏至袖中:「總之留下一條命便是好事。」
他笑著示意莊舟不急上車,將她引至一旁:「依本王看,眼下既已知表兄尚在人世,莊六小姐不若就此返程,何必再吃舟車勞頓之苦。」
「他到底怎麼了。」
言辭閃爍反更叫莊舟心生疑竇,她與狄爾眼神交匯,同時撲向莊明徹執信之手,卻雙雙撲了個空。
趔趄後站穩身形,莊舟其實已大概猜出他所瞞為何:「是泡久海水截了肢,還是腦子進水失了憶,又或者毀容眼瞎變啞巴,不可能比這些還更壞罷。」
死過一次之人,待這世間種種苦難,總比旁人更敏感些。
但無論如何,顧淮濟永遠都會是那個待她認真又鄭重,恨不能將全部溫柔獨傾注於她的頂天立地大英雄。
被數語堵得無言,莊明徹最終還是將信件遞予,由她自行詳看。
只見莊舟堪堪閱畢,面色無有任何變化,認真疊好信件收回袖間,撐著門檻走上馬車,回首向莊明徹道:「王爺還不上車?」
早在鶴觀樓偶遇那時她便向顧淮濟承諾過,既決意成婚,自會做他身後最堅實的後盾。
任憑前路荊棘叢生也好,似錦榮華也罷,始終執手不棄。
他是行伍之人,一國將領,受傷本乃常事。能治則治,不能治,大不了她便推著輪椅與他同行。
至於面目,莊舟攥著窗沿的手指微頓,心底驀地泛起一陣濁氣,瘀滯不去。
將軍俊朗出塵,滿長安見過那樣多的世家貴戚公子,論及外形神態,幾乎無人能與他相比。
即使身為男子不在意此,終究如山水畫被不慎潑墨毀盡,觀之遺憾。
……
大約半月後,五月初五,端午佳節。
經歷長途跋涉,莊明徹總算不負洛偃長公主所託,將莊舟安然送至蕉城,來到顧淮濟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