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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關燈了?」張斂忽然問。
周謐聽見自己氣息加速了一下:「哦,好。」
她臉微紅。
她的回答居然緊張到帶出顫音,好丟人,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見。
啪嗒一聲,房間變成黑魆魆的幽谷,唯有少量微光從門縫滲入。
兩人的呼吸聲因環境的變化變得清晰可聞,交錯著一起一伏。
明顯起來的還有男人細碎的動靜,衣服的,床褥的,像是能在全黑的氛圍裡牽扯出有形的褶皺,周謐的心也跟著壓縮,難耐地互摳起手指。
下一刻,身畔有了分明的坍塌感,是他在往這邊側身。
他的手掌貼來她後背,永遠那麼溫熱,不容置喙。
周謐屏氣,默默磕緊牙齒。
她在短暫的窒息間同樣被帶了過去,臉極近地貼到他身前。男人面板上的氣息一下子撲滿鼻腔,是她的沐浴液的味道,不算濃鬱的西柚果香,她第一次在張斂身上嗅到如此甜美又如此不可思議的氣味,不由多抽了兩下鼻子,確認它們真實存在。
緊挨著的胸腔輕振兩下,是他在悶笑。
「你是小狗嗎?」他的唇貼在她額頭上,低低地說話。
周謐身前的手指曲緊,抵住他胸膛,無聲表達對這個形容的不滿。
她的小拳頭很快被握住,帶至他身後,他重新攬住她,全身收攏了些,讓面對面的平行相貼變為擁裹,他們像兩張純色的拼圖碎片,即使現在上面多了一些細小的刮痕,但卡向彼此的感覺始終如初。
周謐聽見張斂輕而長地嘆了一聲。
「好久沒這樣抱著你了。」他語氣是由衷的。
所以這讓周謐的眼眶急劇發熱。
恍惚間,她產生夢回第一夜的時空交錯感。她的手往他後肩攀移,好像一枝細小的藤蔓在深夜裡壯大膽量繞捆樹幹,且不畏因此斷裂:「偷偷告訴你一件事。」
「嗯?」男人的鼻尖往下抵了點,是一種傾聽的表示。
周謐說:「我那次想跟你繼續約,其實有個原因就是喜歡你的懷抱,你那天抱了我……」
「唔,」她鼻子遽地堵住,有熱乎乎的液體不能自控地從兩頰下滑:「……一整夜,我好喜歡這樣被你抱著……」
周謐完完全全地哽咽。
她討厭死自己這個感性的,軟弱的,極易露出破綻又極易自我潰敗的鬼樣子了。
可易於動情就像是個被祝福也被詛咒的天賦。
「我那天很糟糕的,」周謐繼續說著:「你還記得嗎?」
張斂回:「記得。」
周謐很怕眼淚鼻涕蹭到他身上,臉連同上身往後躲了點,卻又被張斂毫不遲疑地圈回原處。
她不再動,繼續悶悶說:「心情很差,很難受,空蕩蕩的,感覺自己不會好了,可你的懷抱把它治癒了,填滿了……」
「所以我第二天早上就那樣說了,因為捨不得你,」她淚如泉湧,又跳脫地指出:「你衣服上潮好大一塊了吧。」
男人氣息溫暖:「反正不是我的衣服。」
周謐破涕為笑:「可是會滲到你面板上。」
「那沒關係。」張斂低頭,聲音帶著刻意壓低的安撫。他近在咫尺講話時,連口腔裡的味道都是那麼乾淨好聞。
「你呢,」周謐揚了下頭,目光黏去他下巴,鼻音略重地說:「我告訴了你一個秘密,你也要拿個秘密來交換。」
張斂笑:「有你這樣先斬後奏的嗎?」
周謐手指在他肩後不輕不重地掐兩下,耍無賴:「我不管。」
「你想知道什麼?」張斂澄明的視線也落下來。
這一刻,他們完全意義上地在黑暗中看清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