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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突然聽到糧船是打著織造局的牌子來買田,海瑞立刻敏銳地意識到轉機來了!大明朝的規制,各地的藩王都有皇田,宮裡也有供養皇上的皇莊,但從太祖高皇帝開始,便有定製,皇莊不得侵佔民田。倘若宮裡開支大了,戶部照例要從國庫撥款,所謂天子富有四海,在皇上來說家即是國,國即是家,從來不缺費用,哪有君父再去掠奪子民田地的道理。這樣公然打著織造局的牌子也就是打著宮裡的牌子來買田,顯然違了祖制,犯了大忌。為什麼這樣,他不知道。但已經可以肯定,鄭泌昌何茂才不敢來了,而且浙江各級衙門都會遠遠地避著,不敢來蹚這趟渾水,自己就可以以「玷汙聖名」的名義將糧船全部扣下!眼下苦的就是自己手下沒有人,也沒有兵,不能夠離開大牢半步。這些人犯如果被殺人滅口,局勢便會急劇惡化。後果不堪設想。
又到上燈的時候了,昨天送飯的那兩個差役來點燈了。兩個人倒是給海瑞端來了一盞套著紗罩的蠟燭座燈,擺在案上。然後在通道去牢房路口的兩邊牆上掛上了兩盞小油燈。點燃後,也就豆粒大的燈火,通道里反倒顯得更黑。
「怎麼只有兩盞小燈?」海瑞突然發話了,「和昨天一樣,每個牢房門口都點上大燈。」
一個差役:「太尊,牢房裡的油都有定量。昨晚點的幾盞大燈,油還是小的們從家裡拿來的。」
「現在是幾月?」海瑞問道。
差役:「回太尊,是六月。」
海瑞:「就算牢房的燈油有定量,不成今年的油都點完了?」
差役:「太尊有所不知,燈油都是每天定量去領。」
海瑞:「到哪裡領?」
差役:「牢頭那裡領。」
海瑞:「是了,牢頭怎麼沒來?」
差役:「回太尊,兩天兩夜了,他也累了。說是想去歇一覺。」
海瑞:「叫牢頭來。」
差役:「是。」
王牢頭與田有祿這時都在縣衙的籤押房裡,聽完從杭州趕來的蔣千戶、徐千戶說明叫他們參與殺人滅口的來意,腦子轟的一聲便懵了,對望著,一聲不則,僵在那裡。
蔣千戶徐千戶對望了一眼,然後兩雙眼睛都緊緊地盯著二人。
過了好久,田有祿眼珠子動了,望向蔣徐二人:「對了。海知縣已經派人通知了織造局的船,叫在下先去見他們。織造局的人還在等著我。我得立刻去。」說著也不等他們答應,便向門口走去。
蔣徐也不擋他,只望著他走向門邊。
田有祿心裡敲著鼓,腳到了門邊便覺得走出了鬼門關,邁門檻時那一步跨得也就特別大。可前腳剛跨出去,後腳還在門內便定在那裡。
兩把刀在門口泛著光直對著他!兩個兵對他低聲吼道:「回去!」
這時,田有祿才發現,院子內外都站滿了臬司衙門的兵。
「這、這怎麼說?」田有祿聲音發顫了,人卻還是那個姿勢跨在門檻上,不肯回去。
突然肩上又被人拍了一掌,田有祿一顫,急忙回頭,跨出去那條腿也就收回來了。
「也是好幾年的八品官了,怎麼這麼不經事?」是蔣千戶站到了他的身後,面色倒是溫和,目光卻賊亮賊亮。
田有祿又顫了一下:「卑、卑職確實要去見織造局的人。」
蔣千戶:「殺人滅口的事都告訴你了,你就想這樣走出這條門檻?」
田有祿腿一軟跪了下去:「二位將爺,卑職上有老下有小。不為別的,為了家人,我也不會把這個事說出去。再說動刀動槍的事,卑職手上無力也幹不了……」
「囉唆!」徐千戶怒了,「先在這張字據上把名字簽了。」
田有祿賴在那裡:「徐爺,卑職也就一個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