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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著騾車快步前行,韓岡突然心有所感,猛回頭,只見城頭上,一個不算高大的身影正挺立在寒風中。
韓岡的瞳孔一下縮緊:「陳舉!」
「真是陳押司!」一行人議論紛紛。
「他來做什麼?」
「沒看到這次是誰領隊嗎?韓三秀才啊,殺了劉三,逼死了黃大瘤的那個。陳押司能不來?」
聽著隊伍中的低聲議論,韓岡淡然一笑,陳舉來了又能如何?!
他現在最大的希望,就是想湊近了看看陳舉現在臉上的表情。怕是陳舉自己也沒想過,在韓岡身邊,會突然多了一個保鏢,而且還是脾氣夠壞,但又不乏聰明的王舜臣!
朔風漸漸猛烈起來,韓岡外袍裡面穿的羊皮背心是用雙層皮子對縫而起,帶毛的一面給縫在了裡面。背心是對襟開,帶盤扣,形制有別於此時的服飾。是用了韓岡的建議,韓阿李裁剪,韓雲娘又用了兩天時間一針一針地趕製出來的。今天早上,由韓千六趕著送到韓岡他手中。穿起這一件背心,不但身子暖和,連心裡也暖洋洋的。
盤踞在韓岡心中數日的陰雲,已因王舜臣的到來而煙消雲散,心情變得很輕鬆,直如陽光燦爛。天頂雖是陰雲密佈,但前路卻一片光明。
第一十四章 轆轆塵道犯胡兵(上)
從秦州往隴城縣的官道長三十里,寬四丈,順著藉水修築,厚厚的黃土夯築得堅硬如石,是秦州向東連線鳳翔府,直通關中的主要通道。如此寬闊的道路,足以容下八匹馬或是四輛車齊頭並行,也能容納每年從關中腹地向秦州運來的三十萬石糧秣通行。但現在,韓岡和他的輜重車隊卻都是站在官道旁的泥地上,等待這條官道重新開放。
一對對旗牌官,各自舉著旗號、官牌贊導喝道,後面則跟著數百名戴盔披甲的騎兵迤邐而行。騎兵分前後兩部,護持著中間的一支三百多人、服色摻雜的隊伍。
這一整條佇列從頭到尾有近一里長,人數大約七八百。只看其中帶甲騎兵的數目,少說也有一個指揮的兵力。秦州雖是前線,但騎兵始終不多——或者說,整個大宋的騎兵數量都是少得可憐——秦州連著蕃兵、漢軍一起算上,也不過五千上下。而現下在韓岡面前魚貫而過的隊伍,就佔了其中的十分之一。
「是李相公回來了!」
「是經略李相公!」
不是一路經略的身份,如何能以數百名騎兵為護衛?的確是李師中回來了。
秦鳳路的經略相公為了就近調配輸送給籠竿城和甘谷城的軍需物資,他在隴城縣上——也就是韓岡去甘谷城這條路的第一站——整整待了半個月之久,直到此時,方才回鎮治所。
李師中位高權重,其人出行自是閒人遠避。雖不像天子出巡要沿途人家擺起香案、山呼叩拜,但遠趨避道,卻是少不了的。
「要是他能早幾天從隴城縣回來就好了。」韓岡心中不無遺憾地想著。
李師中的性格為人,州中多有傳言,那是攏著權力不肯放手的性子,同時為人刻薄,近於酷吏。德賢坊軍器庫之案如是落到他手上,鐵定給他辦成株連數十家上百家的大案,成紀縣連句嘴都別想插上。陳舉也肯定逃不過這一劫。而陳舉垮臺,韓岡現在就應該已經回到藉水對面的家中,讓小蘿莉為自己暖被窩了。
「回來得實在太晚了!」
「好威風……」看著李師中的佇列,王舜臣則是另外一種心情。
「這不是當然的?!秦鳳經略相公啊,天下文官武官數以萬計,但在他之上的也沒多少。如果入朝,再升一步便是一任宰執了。」
雖然如此回復,但站在路邊,韓岡看著浩浩蕩蕩地護衛著李師中的騎兵隊伍,心中照樣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半是羨慕,半是渴望。羨慕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