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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看出了他在發火的邊緣,但她還是噠噠噠地跟著他,一路上都快跑起來。她不害怕四下無人的黑夜,但卻害怕被他甩掉——這樣,她就再也想不出該去哪裡,該找誰了。
好在是跟上了,進了他在城中村租的小房子。
那是一棟看著就很有年代感的六層小樓,樓前有塊破破爛爛的金屬豎牌,牌子被兩米高的枯草覆蓋了大半,需要仔細辨認才能看到上面「電子廠」三個字,字首之類的,則早就被鐵鏽侵蝕掉了。
進去之後就明白,這樓前身約莫就是那個電子廠的宿舍,每層有三十多個房間,每個房間有十五六平,小得將將能擺下一張床,一張書桌。做飯要去公共廚房,洗澡要去公共浴室,如廁要去公共廁所。
到了住所,蕭時光依舊忽視她,拿出換洗衣服和毛巾、捏著塑膠盆就出去了。
她坐在房間的小椅子上,聽到樓上的人在摔碗,聽到樓下的人在鑽牆,聽到小孩子崩潰的哭叫,聽到樓道里有人在互相罵娘。
他留她一個人面對這些嘈雜混亂的聲音,且什麼叮囑都沒留下——像是在故意懲罰她,讓她明白這個世界上,除了裴也市梧桐大道她的家,陌生的城市和房子,都充滿了危險。
但她趴在桌上,儘量不去思考這些事情。她從裴也出來,就是為了不去想,關於梧桐大道、薛望山、新來的易小茜和離去的陶迆的,所有事情。
這一晚上連走帶跑,她也淌了不少汗,脖頸和後背全是悶感很強的粘膩。
開啟床頭巴掌大的金屬小風扇除了吹,不太管用;開啟窗戶把夜風引進來,也收效甚微。更要命的是,某處又開始流血,女醫生援助的那片衛生巾,好像也濕掉了。
左等又等。
20分鐘後,穿著t恤、短褲、人字拖的蕭時光,頂著亂刺一樣的濕發和滿臂、滿頸的青紫傷痕回來了。
仍舊不搭理她,不問她為什麼要跟他回來,也不問她到底什麼打算。只把原本疊放在床側的男士衣褲都收起來塞進書桌下的櫃子裡,順勢扯出乾淨的床單扔到床上。
把夏涼被扔到裡側,在外側躺下,扯開那張床單隨意地蓋在自己身上。
閉眼就睡。
她站起來,揪了揪他的t恤袖子:「我也想洗澡,」怕他覺得自己麻煩,又小意補充,「你不用帶我過去,告訴我女生浴室在哪邊就行。」
他不說話,眉峰拱起來,凜著唇角翻了個身繼續睡。
明白他不會幫自己後,她再次放棄求助。拿出自己剛買的東西,放在他的塑膠盆裡。
但剛旋開門上的鑰匙,那人就翻身下床,臉又冷又臭不說,語氣還堆滿了怒火和不耐:「跟我出來。」
她聽話地跟出去,看蕭時光敲隔壁房間的門。
「三點了!蕭時光!你敲你孃的敲!」門開啟後,一個二十來歲姑娘就對他劈頭蓋臉地罵起來。
他面上的鬱色一掃而空,清朗溫良的笑容像是從來就有:「姍姍姐,我就知道你還沒睡。」
「剛下班,你就來催命,」姍姍姐白了他兩眼,「又跟人打架了?讓我給你上藥?」
蕭時光把身後的她揪出來,推到門前:「麻煩你帶她去洗個澡,順便借她一身乾淨衣裳。」
姍姍姐嚇得倒退了兩步,低頭驚呼:「我勒個去!這是哪來的小姑娘?」
他回答:「老家的表妹。」
姍姍姐繼續驚呼,小麥色的臉都被上湧的情緒激紅了:「她裙子上的血怎麼回事?!」
他眉心微蹙:「就是……月經,她第一次,一些東西不會用,你教教她。」
「嚇死,」姍姍姐眼皮抖了抖,「以為你開始跟樓裡那些混混一樣,帶女生回來過夜了。還他媽的這麼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