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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會來?」
少女的聲音自竹屏後傳來,透著幾分沁涼的沙啞。
秦晁當即定在原地。
雖然很不願意承認,但之前那種防備的感覺又來了。
他更願意她哭哭啼啼, 或抱怨或懊悔,哪怕立刻離開。
而不是問這種他不想回答的問題。
且等等。
誰規定他必須回答她的問題?
秦晁面色沉穩,繼續邁步往外:「再不洗, 水就不燙了。」
「你早就知道會這樣。」
她語調低沉,透著堅定。
秦晁只想摔門離去,他已經救回她了,還想怎麼樣?
可她的話語似兩枚鋼釘,死死地將他的一雙腳定在原地,寸步難行。
「遭人欺辱,不辯白反抗,反而跟著自輕自賤。」
「卑微至極,讓人難生敵意,甚至不必用高明的招數來對付你。」
秦晁深吸一口氣,換來的卻是更混亂的心緒。
平不了。她太會戳人痛處,且一針見血。
「可是佯裝的軟弱卑微,在消減一兩人的敵意時,也滋生了所有人的惡意——你,人人可欺。」
秦晁忽然轉身,大步走到她面前,伸手鉗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頭。
「人人可欺?」他冷笑傾身,慢慢逼近。
「你看看現在,是誰在欺誰?」
話音剛落,秦晁眸色與氣息同時凝住。
昏暗的燭光照亮少女的臉,她膚質太嫩,臉上隱隱浮出那兩人的指痕。
那雙曾在他心中揮之不去的黑眸,蒙著一層淺淺的淚與他對視。
現在這個情況,是他在欺他。
可自作主張為她套上這個身份的是他,讓她遭遇這些的人也是他。
他憑什麼欺負她?
就憑她此刻更柔弱無助,是他也能輕易碾死的螻蟻?
他若這樣做了,才是印證了她方才的話。
其實,他做決定的時候並未想太多,或者說沒有為她想太多。
他就是這麼過來的。
可做完決定,他的心就不曾安生過。
他自己可以挺過來,那她呢?
人心的醜陋與險惡,她根本想不出,若遭遇欺辱,還不得去死?
於是,他心中很煩躁,身體很誠實的守著她。
可是該來的躲不掉,她還是遇上了。
遇上這些後,她第一時間想通當中關鍵,與他對質。
此刻,他惡語相向,她淺淺的一層淚,是被恐懼激出。
水霧之後,黑眸中湧動的柔色,是在心疼他。
一邊懼怕此刻的他,一邊心疼過往的他。
秦晁心尖一顫,鬆開了手。
明黛握住他鬆開的那隻手。
她捂在被中多時,手早已暖和,反倒是他,指尖冰涼。
「秦晁。」
被她柔軟白皙的手握住,秦晁的心隨著她那聲喊,不可抑制的一跳。
「嗯?」
明黛迎著他的目光,於昏黃的柔色中綻出淺淺的笑。
「從前只有你一人經歷這些,如今,我也算陪你一起經歷了。」
「之前我說,夫妻要有夫妻的樣子,我們這樣,算不算夫唱婦隨?」
秦晁眼神一柔,敷衍的笑笑:「狗屁的夫唱婦隨。」
他周身的冷冽已悉數褪去,看著她臉頰的指痕,目光帶上淡淡的憐惜。
明黛眼神輕動,大膽再進一步。
「人有軟肋,也有撬不動的硬骨。我不信你永遠如此。」
「若你需要,我一定陪你一起走出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