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側擊(第2/4 頁)
,就觸目驚心——太祖時,宮內用茶,乃專設茶戶五百,免其徭役,專採專供,年貢不過數千斤,及至皇考,宮內人口比太祖時多了數倍,入貢者不過一萬四千斤,可按世宗時戶部尚書梁材所計,當時貢茶數量已經超過五萬多斤,近些年來,因循故例,戶部檔案上竟到了八萬多斤——除了入貢的一萬四千斤,其餘都是宮內宮外這些人私分了。僅此一項,貪瀆每年超過二十萬兩。”李太后聽了,大吃一驚,怔怔的看著朱翊鈞說不出話來。
朱翊鈞苦笑道:“這貢茶之政,還有一等弊病。這各地鎮守的太監和地方官,除了上貢這八萬斤外,還格外多徵多收,都是打著歷代祖宗、母后和朕的旗號,他們多收的何止八萬斤?幾十萬斤也不止。世宗時的地方官兒有個叫韓邦奇的,在奏章中說這採茶誤了農時,茶農為了完徵,只好自己掏錢到市場上買茶上貢——幾乎激起民變。朕看過前人筆記,這些多收的茶,品質味道遠遠卻超過貢茶,給咱娘倆喝的,都是次一等的。——只是苦了百姓子民,還壞了母后和朕的名聲。”
李太后聽了,臉色煞白。她也是小民出身,對百姓的苦難雖不是感同身受,但也能想見茶農之苦。聽了皇帝這番有理有據的說辭,將那些敗壞自己與皇帝名聲,耍弄自己的奴婢和官兒不由得恨之入骨,顫聲道:“這……這可如何是好?這馮保,怎麼不奏與本宮知道?”
朱翊鈞嗤笑一聲,道:“他怎麼會告訴我們娘兩個這些?這都是宮中故例,以世宗爺爺之嚴厲,也不能禁止也。這些奴婢們,打著我們的旗號,心安理得的貪瀆——還不止這些,母后可知,這大襠們有貢茶、採買諸項故例銀子拿還好些。那次一等的,盜了宮中寶貝到宮外賣了換錢買房子置地的,也非止一樁——寧妃殿中才丟了一件珍珠衫,因母后違和,才報與朕知道。前日,有內瀚堂的小監告訴張誠,文淵閣歷代藏書中的孤本、善本,近年來盜賣殆盡,只剩下不到兩成——這是列祖列宗多方蒐羅,以供朕等子孫增廣見聞的寶藏啊!”說完,作出痛心疾首狀,偷看李太后臉色。
李太后聽了,心口像堵了團棉花似的,連氣帶羞,幾乎掉下淚來。她哪裡知道這些事兒大多是朱翊鈞在後世史書上看過的,只道是他心思細,才能抽絲剝繭的發現這麼多弊端。顫聲道:“母后掌後宮,竟沒有皇帝這般明白,照你說來,這些奴婢們欺上瞞下,這些情弊只瞞了我們兩個?”見皇帝點頭稱是,身體一晃,臉紅的要滴出血來。
朱翊鈞吃了一驚,他前世畢業十餘年就幹到處長,這告刁狀的本事一流,每一句話都針對著李太后的性格特點,往李太后心窩子上捅刀子,卻沒考慮到李太后的承受能力。他這番揭秘,既有摧毀李太后治政信心的想頭,還有展示自己能力的用意,不想用力過度,差點把李太后給侃暈了。見過了火,忙安慰道:“母后勿憂,這許多年都這樣子過來了,要整治卻不在一時,還請寬懷。”
李太后定了定神,恨聲道:“真能饒了這些欺上瞞下的狗奴婢不成!”就要喚進人來,封宮大查。朱翊鈞忙止住了:“母后最是聖明不過的,今日如何這般動怒?這宮門一封,卻內外驚疑。”好歹勸住了。
李太后平靜下來,怔怔的瞅了他好一會兒,瞅得朱翊鈞心裡直發毛。只見李太后恍惚了一會兒,忽的柔聲道:“你這些話兒,藏在心裡好些天了吧?適才吾說要你親政之事——”說完不言語,等著朱翊鈞接話。
朱翊鈞這些天心裡就已經轉著如何回答太后這個問題的念頭。聽太后重新提起話頭,忙回道:“母后,朕倒是真有展布大計之心,只是年幼,一旦治政,恐多有荒唐之處,就想著不如將朕的想法多與母后、張先生說說,如果覺得朕的想法可行——自有張先生等外臣去落實。如果不可行,母后、張先生還能看著朕犯錯不成?”
李太后聽了,展顏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