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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覺得荒唐,太荒唐了,以至於他甚至笑了一聲,然而梁燕只是盯著他,兩隻眼睛在黑暗中也亮得驚人,他的笑落在周圍令人窒息的靜寂中,扭曲、變形,很快地消失。
他的臉上再度呈現出過度震驚而導致的空白,又問了一句:「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他上過法治課,從小就聽人說「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知道犯了罪會有警察管有監獄關,周明川怎麼可能殺了他的父親,這些年不但沒付出任何代價,還仍舊風生水起名聲赫赫?
可梁燕看著他,那樣清晰地、一字一句地在他耳邊重複道:「就是周明川,殺了你爸爸。」
「爸爸」這個詞對魏暮而言太陌生了,他從來沒見過那個血緣關係上與他極為親近的男人。從他有記憶開始,家裡就只有他和梁燕兩個人,而關於魏逸這個人的一切,梁燕從來都是緘口不言,魏暮對他也就幾乎一無所知。
他對父親所有的印象都只來源於一張照片,藏在梁燕床頭小桌抽屜的最下層,他翻找東西的時候恰巧看到了。那個時候他差不多七八歲,然而第一次看到那張照片的時候,他卻沒對上面的男人留下太多印象,當時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站在男人身旁的女人吸引走了。
那女人年輕極了,也很漂亮,穿著一件白色的連衣裙,手裡拿著兩枝向日葵,頭髮很長很長,一直垂到了腰下面,風把她的發梢吹得飛了起來,她微微歪著頭,嘴角含著笑。
魏暮一開始只是覺得這人很熟悉,看著看著他才慢慢從眉眼間認出了那是他的媽媽,他從來沒見過的媽媽。他連忙將身子低下去,眼睛幾乎要貼到照片上面,甚至恨不得他自己能整個身體鑽進照片裡面去,去親眼看看會那樣笑的媽媽。
那天他就這樣一直入迷地看著她,看著她,直到外面傳來動靜,是梁燕幹活回來了,他才慌亂地收了照片,將抽屜推了回去。
那之後他就像是上了癮,總是趁著梁燕不在的時候偷偷把那張照片拿出來看。他擔心在照片上留下痕跡,每次都是先把手擦乾淨了,再小心翼翼地把照片從抽屜裡端出來,放在桌面上,然後他就不用手碰了,搬個小板凳坐在旁邊,只是看。
第二次的時候他才注意到了梁燕旁邊站著的那個男人,他從來沒見過他,但第一眼看他,魏暮就不覺得陌生,他們有著很相似的眉眼,一樣的雙眼皮,一樣的眉毛,一樣的微微上翹的嘴角。魏暮看著他,在心裡想:這可能是我的爸爸。
然後他伸手,將照片翻了過來,看到了後面的落款,那時候他還不認識「逸」字,但認得他自己的「魏」,於是他在心裡更確定了,想:這就是我的爸爸。
他把照片重新翻回去,手也收回來,規規矩矩地放在腿上,低頭長長久久地看著那兩個人。
那個時候他就想過,照片上看起來那麼高興的兩個人都去了哪裡,後來他又無數次地猜想梁燕和魏逸是遇到了什麼,卻不曾料到,他想的那麼多種可能,都遠遠比不上現實中更加骯髒惡劣,令人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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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大家,在雲南旅行,實在分不出精力寫更新,只有來雲南前寫的小半章,先放出來,下週回家後再補上
第43章 長夢(7下)
梁燕和魏逸的相識相愛並不是一個多特殊的故事,甚至可以說很普通。
十八歲的梁燕高考失利後,重男輕女的父母拒絕再供養她去讀一個三本院校,並強逼著她出門打工去賺錢。她於是來到了大城市,在大學城附近的一家餐館裡當服務員。
學生的素質整體稍微高些,但龐大的人群中總是免不了有那麼一些人渣,喝點酒就忘了禮義廉恥,露出可憎的本性。梁燕那時候年輕,也漂亮,從那些醉酒的男人嘴裡聽到了不少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