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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有什麼對不起我的,」梁燕說,「你快下來。」
魏逸卻搖頭,他張開雙臂,像是想要乘風離去。
梁燕哭起來,不是無聲地掉眼淚,而是控制不住的大聲的哭,她說不出連串的話,只有一遍遍重複:「你別這樣,別這樣,求你,下來……」
魏逸兩隻手抱起了頭,也跟著哭了起來:「我知道這樣不對,但是小燕我沒辦法,我活不下去了,真的,我過不去……」
「為什麼?」梁燕大哭,「到底是為什麼啊?」
魏逸只是搖頭:「我不能說。」
他似乎終於下定決心,重新轉向窗外。恐慌到極點,梁燕突然想起來什麼,像是抓住了絕境中的唯一一點希望,衝著魏逸喊道:「我懷孕了!」
魏逸的動作一滯,梁燕的眼淚流了滿臉,她幾乎看不清眼前的人,只覺得滿天的陽光和一個黑色的影,她哭著向前踉蹌地走去:「我們有孩子了,你不能走。」
她向前伸著手,終於抓到了魏逸的衣角。
那一定是她這輩子所能使出的最大的力氣,她將魏逸用力往裡一拽,兩人糾纏在一起摔倒在地上,魏逸不動,她也不動,只有不知道誰的哭聲在房間裡不斷地響。
那天,窗外紅霞滿天,他們並肩坐在地上,靠著身後的牆,梁燕終於得知困住魏逸的夢魘是什麼。魏逸說得模糊,她也無法得知更多的細節,只是拼湊出一個最終的事實,周明川強暴了魏逸。
或許是方才經歷了生死一線,也或許早就做了最壞的預感,梁燕並沒有十分激動,只是看著魏逸說:「我們去報警。」
魏逸的臉色蒼白,搖頭說:「不。」
他的聲音輕得要命,像是托住生命的最後一個薄薄的底:「我不能讓任何人知道這件事。」
「那我們走吧,」梁燕靠在他身上,「去其他的地方,再也看不到他們的地方。」
魏逸點了點頭,說:「好。」
他們開始籌備著遠離,向北方去,遠遠地離開這個帶給他們許多快樂和無限痛苦的地方,去一個新的城市開啟新的生活,期待一個新生命的降臨。
而就在他們計劃中離開的前一天,魏逸不見了,梁燕報了警,然後從家裡出來,順著大路一直往前走著找去,路過商業區,走過湍急的河流,怪異得很,這次她沒有尖叫,也沒有流一滴眼淚,只是一刻不停地往前走著,找著,尋一個無望的答案。
兩天之後,魏逸的屍體被從河裡撈了上來,梁燕看著他,仍舊沒掉眼淚,只是想,這次他終於覺得平靜、可以好好睡一覺了。
簡單辦理完魏逸的喪事之後,她一個人帶著行李,坐上了北去的列車,到了他們原本計劃中要前往的城市。這漫長的路途她走得平平靜靜,獨自搬進了租住的新房子裡,將包裹拆開,把東西一件件地拿出來收拾放好。
包裹最底下是一個相框,她把它拿出來,卻不知道該往哪裡擺,放在哪裡都覺得不舒服,她試了許多地方,在屋裡像個無頭蒼蠅似的轉了又轉,最後她幾乎不知道自己拿著那個相框是要做什麼了,只是機械地一遍又一遍重複地擺與收,再重新找新的地方。
她忽然覺得憤怒起來,這相框幾乎要化成一團火,將她灼燒,將她埋葬,她猛地抬起手,用力地將相框砸在地上,玻璃瞬間四分五裂,一小塊甚至濺起來劃到了她的手背,霎時便流了血。她沒意識到,兩隻手捂著了頭,彎下身子,用盡全身力氣尖叫了一聲,不夠,還不夠,她於是又叫了第二聲,第三聲……
這破舊的房子裡時隔二十多年似乎還迴蕩著那一聲聲瘋狂的尖叫,它們纏住了梁燕半輩子,也纏了魏暮的整個童年與少年。
房間裡沒開燈,梁燕坐在對面的椅子上,直勾勾地看著魏暮,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