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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面相覷。羅赫四平八穩地坐在那裡，半晌忽地一笑，道：&ldo;幹什麼？又不是死爹死媽，快來快來，這把還沒玩完呢。我這把牌好，你們剛才沒偷看吧？&rdo;

幾個人哪有心思，勉強提起精神頭應付著。羅赫似乎一點不為所動，還極為認真地和張三丁討論剛才那把牌該怎麼出才能贏了對方。

就憑這一點，張三丁不得不佩服，生死事前面不改色，世上又有幾人能做到？

這一天羅赫照常吃，吃得還不少，照常出去放風，還細心地把大塊石頭踢到一邊，免得一會再走過來硌到腳。只是晚上時，羅赫主動提出：&ldo;讓幾個兄弟回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rdo;

教導員和獄警們求之不得，趕緊讓張三丁他們撤出羅赫的號子。

臨走時羅赫站在鐵窗下衝著他們拱拱手，大聲道：&ldo;各位盡心盡力陪著，兄弟我謝謝了，有緣來生再見。&rdo;

張三丁心頭髮緊，眼眶一熱，連忙低頭跟著獄警離開。

羅赫等他們都走了，號子裡又只剩下他一個，他躺在吱呀作響的鐵床上，靜靜地享受著他最後一晚的人生。

聽說人死之前，都會回想起從小到大的歷程。羅赫別的都想不起來，腦海里一遍一遍閃過的，全是弟弟羅橋的身影。

早知有這麼一天，還會在那晚做出那麼衝動的事情麼？這個問題羅赫已經在心裡問過自己無數次，而又無數次地沒有答案。做都做了，後悔還有什麼用？他只是擔心羅橋，弟弟雖然小時候苦點，但後來一直在自己的關懷下長大，人情世故經歷得太少，他怎麼能承受住這麼大的打擊？孫建軍他們能找到小橋麼？小橋能跟著回來麼？

雖說羅赫讓陳紀衡和孫建軍不要再去找小橋了，但內心深處，他還是希望弟弟能來見他一面，哪怕是痛罵他幾句，哪怕是給他一拳。他一直以為，以自己的能力地位，一定能給小橋最好的生活，誰知人算不如天算，到頭來依舊一場空。

羅赫望著灰濛濛的夜色，眼前浮現起羅橋含淚的悲憤的眼睛，他幽幽地嘆息一聲，輕輕地道：對不起……

&ldo;我糙我可走不動了……&rdo;孫建軍只覺喉嚨裡發甜，眼前一陣陣發黑，要不是扶著路旁大樹，很有可能一頭栽倒。兩條腿連知覺都沒有了，弓著背直不起來腰，一手按住膝蓋，呼哧呼哧喘氣聲像牛喘，汗水滴答滴答往下落，衣服都浸透了。

&ldo;快，快到了……&rdo;陳紀衡也累得夠嗆，索性脫了鞋，光腳在地上走，把帶著的水壺拿起來遞給孫建軍，&ldo;省著點喝，還得一段路才能有水。&rdo;

孫建軍咕嘟咕嘟仰頭灌一氣，擦嘴的力氣都沒有：&ldo;我糙，我可真，真不行了……&rdo;一屁股坐倒，仰躺在地上，渾身骨頭都要斷了。

羅橋焦急地望望山下，再焦急地回頭看看那兩位，道：&ldo;不如這樣，你們先歇歇，我自己走。&rdo;

&ldo;走，走你個屁！&rdo;沒等陳紀衡開口，孫建軍氣不打一處來，&ldo;不去是你，著急走也是你，要不是你昨晚磨磨唧唧浪費時間，我們至於這麼趕嗎？哎呦，我可是連走兩天吶，都快吐血了都！&rdo;

羅橋咬著嘴唇不做聲，陳紀衡道：&ldo;現在說這些也晚了，咱們還是快趕路吧。建軍你再堅持堅持，都到了這個地步，千座佛都拜了不差這一炷香，要是趕不上只怕終身遺憾。&rdo;

&ldo;對對。&rdo;孫建軍支著胳膊強撐一口氣從地上爬起來，搖搖晃晃有氣無力地道，&ldo;走吧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