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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海呢?”我忍氣吞聲地問他,“你到底把他怎麼樣了?”他身上的傷大概還沒有好利索,又要顧慮到我,真要打起來大概很難佔上風。
夜鯊哼了一聲,現出一副很不高興的樣子來,“他帶著那半片月光石走了。”
“什麼?”
“沒聽懂?”夜鯊冷冰冰地笑了,“我給他出了一道選擇題:在兩片月光石當中任選一件。就這樣。”
我的腦子裡有什麼聲音不停地嗡嗡響。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才反應過來那是我自己的聲音在翻來覆去地重複一句話:怎麼會這樣?
“不得不說,他做出了最最正確的選擇。”夜鯊似乎從我的反應當中找到了某種令他感覺愉快的東西,連聲音都變得輕快起來,“因為你這半片留在我手裡實在不會對他們造成什麼影響……”
我盯著他一開一合的嘴,心裡想的卻是他殺掉了深海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大?
“不,”夜鯊搖搖頭,“你誤會我了,我既不會殺掉他也不會殺掉你。那小子動起手來太狠,跟他拼命很不划算。而你是容納那半塊月光石的容器。如果你死了,沒有人會預料到那半塊月光石會怎麼樣。也許會碎裂消失什麼的,那對我們大家都沒有什麼好處。相信我,那不是我們期待會發生的事。”
只是……容器嗎?
我不知道應該對這個回答感覺安慰,還是應該覺得悲哀。夜鯊顯然就是這麼看待我的存在的。我的力氣不足以和他對抗,是應該被大自然淘汰掉的廢物。唯一的存在價值就是盛放了對他們而言十分重要的東西。
那麼……在深海的眼裡,是不是也是這樣?他所說的那句“殷茉,相信我,我會保護你”我是不是應該理解為“月光石,我會保護你”?
我抱住自己的腦袋,把臉深深埋進了自己的臂彎裡。此時此刻,我不想讓夜鯊看到我臉上連自己都無法預料會是什麼樣的一種表情。就算他說的這些話都是真的我也一樣討厭他。我還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討厭過誰。
額頭抵在膝蓋上,壓得那個腫脹的大包疼痛無比。這個大包的存在帶著一種讓人討厭的、證據一般的意味。像一種不懷好意的提醒,逼著我再一次重溫夜鯊剛說過的那些話:深海走了,他選擇了另外的那片月光石;他在我和那塊破石頭之間選擇了它而放棄了我;他說過的那些讓人安心的話,原來針對的都只是我身體裡的那半塊破石頭;在他眼裡,我只是個質量不怎麼過關的容器,甚至還需要他用自己的血來加固。
原來我在他眼裡,就是這麼個破玩意兒。
我揉著這個讓我痛徹心扉的討厭大包哭了。
夜鯊沒有出聲,就那麼一直看著我哭。直到我聲音嘶啞地停下來,才慢悠悠地說:“你們人類真奇怪。”
“你們爬蟲類才奇怪!”我瞪著一雙腫的幾乎睜不開的眼睛反唇相譏。
“我們不是爬蟲類。”夜鯊不怎麼在意地糾正了一下我的措辭試圖跟我講理,“你看,你都醒了半天了才想到要哭。這就很奇怪,人類的反射弧沒有那麼長啊……”
“你懂什麼人類?”我惡狠狠地打斷了他的話,“少拿那副評價番茄的語氣說人類這兩個字。你以為你比人類高階多少?長條尾巴就了不起了?”
夜鯊的眼神陰沉起來,“我只是想說,你的身體裡有人魚的血,癒合能力遠遠超過了一般的人類……”
“什麼破玩意兒,你真以為我稀罕?!”我徹底炸毛了,“少把自己說的好像救世主一樣,徵求過我同意嗎?”
夜鯊的長指甲扣在船舷上,發出一聲讓人牙酸的摩擦聲。
我喘著粗氣停了下來,憤怒且……恐懼著。我的頭頂就是夏日的豔陽,是一年之中最酷熱的天氣。即使有薄霧籠罩天空,陽光仍然如金針一般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