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梨園之約(上)(第1/4 頁)
暑假躲進小村裡,世界靜止了似的,一切都那麼慢,那麼靜。
除了清貧其他的都很不錯,比如悠閒。
她每天把頭髮從中間一分兩半,每一半編個辮子,兩個粗辮子搭在肩頭,後脖頸就涼爽了。
無聊漫長的日子實在難打發,她三天兩頭地整理一下她那套私人物品。
她的那些家當都收在一個皮革揹包裡。
這是她初中背了三年的書包,中專三年壓在腳底處,那時就用來裝秘密了。
裡面有幾大本日記;日記裡夾帶了零零碎碎,女孩的小心思都在那上面;
信有幾扎,是中專三年與幾個外地同學的通訊,有來自軍營的,來自江南的,畢了業就斷了,心照不宣地都絕跡了;
有一沓信是最近的,一共十六封!
這是來自他的!
被她夾在日記本里。
他那支鋼筆,英雄牌鋼筆也收在書包裡!
他說:“這是定情物,一筆定終身”;
鋼筆閃著低調的光澤,裡面還有墨水!
沒事時她就把這些東西捋一遍,然後拉緊拉鍊,把揹包藏在炕琴的南頭。
這個炕琴是她家古董。
是地主姥姥的嫁妝,又矮又長又黑的一種木質傢俱。
橫放在炕上,靠著牆。
平面上可以擺東西,她們放棉被放書。
平面下懸著四個小抽屜,抽屜下面是鏤空的,被另一個平面兜底。
兩頭各有一個小櫃子。
她的揹包就關在南頭那個櫃子裡。
她從未見過姥姥,如今母親也不在了,炕琴也磨損了,舊了,卻依然堅固地為後代服務。
擺弄完揹包,她又在書堆裡翻,找到一本後靠著炕琴看起來,或者雜誌,或者小說。
曾經,她這樣看書時常被父親叫出去:“小紅梅!又躲清淨了?出來澆園子”。
再不就是:“出來和你姐抬水”;
“出來摘菜”。
總之,她總被點名。
為什麼?因為她眼裡沒活,父親罵她“撥稜轉”,不撥不轉。
自從工作後,這聲音就消失了,
因為她掙錢了。
金錢決定地位是恆古不變的,哪怕在自己家裡,哪怕在親生父親面前!
如今她看書誰也不來打擾她。
她經常把書扣在胸口,出神地望著窗外,柔和輕柔的白雲飄啊飄!
她忍不住會想:他頭上的雲也這樣嗎?
他在幹什麼?
他直勾勾盯著她時被她一看,他落荒而逃的窘相,想起來就又恨又有趣。
她猜不出來他在家幹嘛?
那麼他在家幹嘛呢?
他在家裡百爪撓心呢!
放假了,他一個大小夥子像小獸被困在家裡,他渾身不自在。
這天一大早他就忙乎開了。
從木匠鄰居家借來傢伙事兒,貓在倉房裡就幹起來。
母親做好了早飯,見倉房門開著,走過去見他跪在地上推“刨子”。
那塊木板已經刨得溜光,他還在刨。
母親催了幾遍他才放下工具,在桌邊扒拉一碗飯,把碗一放又刨去了。
下午他從倉房出來時,手裡託了個小箱子。
有四十碼鞋盒那麼大,比鞋盒高一些。
箱面溜光閃亮,四角打磨得圓潤整齊。
他渾身粘著鋸末,咧著大嘴合不攏,看樣子很滿意一天的琢磨。
就那樣得意地託舉著進屋了。
母親嗔怪地掃了他一眼。
說:“你的破玩意我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