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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忍無可忍，跳下床連拖鞋都顧不得穿上就拉開門，結果客廳竟變成了葉菀的房間，四面牆壁密密麻麻地貼滿了照片，照片無論大的小的皆是同一個人‐‐他自己。而葉菀在亂糟糟的床上亂扭著身軀，兩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臉上是詭譎的神態。

瘋狂而恐怖。

棠未息閉上雙眼捂住耳朵，清晰的敲門聲卻在這時盤旋在耳畔。

不同於葉菀用指甲輕輕敲擊門的聲音，這個敲門聲帶了點力氣，更像是舒老太在叫他起床。

不對。他不是已經站在房門外了嗎?這個聲音又是從何而來?

棠未息陷入迷茫之中，額角一陣劇烈的疼痛，眼前的世界像捲入了黑洞般被急劇吞噬掉。

爾後，那個敲門聲復又響起，促使他不得不睜開了眼。

他好端端地靠在床頭，半邊身子歪倒在床上。窗外天光大亮，薄薄的淺色窗簾布遮不住清晨的陽光。

&ldo;未息，快十點了喲，還沒睡醒嗎?&rdo;舒老太鍥而不捨地敲著門，&ldo;你昨晚回來忘給家門落鎖了吧?&rdo;

棠未息撐著床沿坐起來，揉著眼睛努力辨認這是夢境還是現實。

他這是睡過去了?

昨晚發生的事是真還是假?

葉菀昨夜真的來過嗎?她離開了嗎?

床邊的拖鞋整齊地擺放著，棠未息爬向床尾，一眼看見地板上亂成一團的床單，床單旁邊的兩隻運動鞋都成側躺的姿勢，鞋尖朝向不同的方位，可以想像到主人爬上床時是如何用力把它們甩到地上的。

糨糊般的腦子又重歸清醒，棠未息急急下床，雙手各捏著床單的一角揚開，卷在其中的女式服裝立刻掉了下來。

&ldo;……&rdo;棠未息重又把床單扔了下去。

&ldo;奶奶，我剛醒，等下就會出來。&rdo;棠未息沖門外喊了一句，隨後趿上拖鞋把床單踢到書桌底下。

他拉開門，打著呵欠裝作剛醒的樣子：&ldo;奶奶，我昨晚走路回來的，車子被偷了。&rdo;

&ldo;你這小兔崽子‐‐&rdo;舒老太抬頭瞄見孫子眼底的烏青，把原本要說的話收了回去，&ldo;罷了罷了，這麼漂亮的車，早料到會有這樣的結果……對了未息，昨晚吃飯我看你愁雲滿面的模樣，是不是沒考好?沒考好沒關係，盡力就好了，別給自己太大負擔，知道嘛?&rdo;

棠未息不聲不響地聽完，才道：&ldo;沒有，考得挺好的。&rdo;想說的話就頂在喉頭，他遲疑片刻，決定洗漱完再坐下和舒老太好好談談。

洗漱的時候，棠未息醞釀著等下要怎麼開口。舒老太年紀大了，受不起驚嚇，跟她說關於葉菀的事情是行不通的，何況葉菀在長輩面前表現良好，舒老太斷不會相信他所要描述的葉菀。那要為搬家找個什麼藉口?如何才能說服舒老太搬離她住了二十多年的地方?

諸多的想法縈繞在心頭，直到在飯桌旁坐下，棠未息也想不到個好的理由。

&ldo;來，嘗嘗這紫薯泥餡兒的包子，今早上剛出爐的。&rdo;舒老太從廚房裡端出個盤子，上面倆小雪山似的包子熱氣騰騰的，&ldo;嘿喲，到底遇上什麼事了呀，怎麼都不笑笑?&rdo;

&ldo;沒事，奶奶你也吃個。&rdo;棠未息抓起一個包子吹了吹就往嘴裡塞，&ldo;嗯，好吃。&rdo;

&ldo;慢慢吃啊，不急，奶奶吃過了，這倆都是你的。&rdo;舒老太最喜歡聽棠未息的讚嘆，她笑得雙眼彎成線，眼尾浮出縱橫皺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