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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會覺得方才那女子勾/引的太敷衍,一會又覺得她是個高手。
賀子初甚至敢篤定,不久之後那女子又會以各種「機緣巧合」的理由出現在他面前。她喚自己為先生,估摸著下回就要向他討教寫詩作畫,這一來二往,投懷送抱的機會就更多了。
賀子初本該不屑一顧,可那女子離開片刻後,他腦中總會浮現那雙水光瀲灩的眸子,還有那燦然一笑。他身邊的女子都怕極了他,有多久不曾看見過這樣「純粹」的笑了?
太久了,他記不清了。
……
衛韻依靠著車壁,腦袋還是昏昏沉沉,實在不明白阿芝是怎麼回事,說好的賞荷,她怎的沒去赴約。
而同一時間的齊國公府。
褚夫人正在堂屋內來回踱步,等待著畫舫那邊的訊息,見心腹前來稟報,立刻問道:「如何了?武安侯見到衛韻了麼?」
趙大如實回稟,「夫人,按著您的吩咐,今個兒一早就給衛小娘子送了賞荷的帖子,衛小娘子是按著時辰去的,侯爺也留在畫舫,他二人遇見了,不過衛小娘子並未逗留多久,她離開時,武安侯也並未挽留。」
褚夫人如今仍舊風韻猶存,相貌秀雅,但與國公爺之間並不伉儷情深,全京城皆知齊國公心裡只有他青梅竹馬的表妹,褚夫人的一切精力都放在了鞏固國公夫人的位置,以及朝堂權勢之上。
賀子初在西南十五年,立下汗馬功勞,雖十五年未歸京,卻是聖上股肱之臣。對這個弟弟,褚夫人卻是沒有十足的把握拉攏。
褚夫人太清楚賀子初有多在意他的早亡妻,所以設計讓衛韻去畫舫與他「巧遇」。
趙大是褚夫人當年的陪嫁護院,也曾是武安侯府賀家的人,他憂心道:「夫人,侯爺會不會識穿您的計劃?」
褚香芝今日的確邀請了衛韻,只不過褚夫人藉機將她禁足,沒有讓她出門。
她沉沉吐了口濁氣,「衛韻太像那個人了,我實在沒法讓她嫁給褚辰,一看到她那張臉,我就……我就會想起那個人!若是我那個弟弟能看上她,以他的手段,無論如何也會將人搶走,屆時他欠了我的人情,也欠了褚家的,必然會全力相助褚家,而褚辰也能另娶門當戶對的女子,這本是一箭雙鵰的好計策……」
所以,必然也存在風險,甚至是見不得光的手段。
趙大沉默不語。
褚夫人又說,「衛廣軒父子兩這次得罪了長公主,衛家的女兒不能進我褚家大門!可恨褚辰被那丫頭迷了心竅,國公爺也記著當年兩家之交,無論如何都不可能退婚,我下這一步棋,也都是為了褚家!」
趙大不知該說什麼,夫人這次的手段的確卑劣了些,以武安侯的心性,豈會看不穿這一點?他若不選擇上當,誰也逼不了他。
……
季夏子夜,雷聲轟鳴,一陣疾風拂開茜窗,卷著泥土氣息吹進屋內。
外面電閃雷鳴,下了一場暴雨。
銀條紗帳子隨風拂動,賀子初猛然驚坐起,「阿韻,不要走!」
他的長臂伸出,像是朝著誰做出了挽留的姿勢,可手掌放在空中僵了許久,觸手所及,空空如已。除卻眼前無盡昏暗,什麼也沒有。
人人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可這十五年,他從來沒有夢見過一次,他一度以為是不是阿韻恨極了他,所以才不願來夢中與他相見。
可方才……他夢見了她。
當年他還是武安侯府的世子爺,而她是慎北王之女,她聰明頑劣,狡猾極了,纏上了他就不放了,說好的纏一輩子,如今卻只留他一人。
賀子初悵然若失,他回過神來,立刻又躺下,或許還能在夢裡與她相見。
可他翻來覆去,再也睡不著,孔雀藍釉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