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欄杆升起來,眼前的路暢通無阻。
談夢西驚訝地看向遊敘,「事情好像在變好。」
遊敘好像沒聽見他的話,只管把車開出去。
離開小區,到分叉路口時,談夢西指了診所的反方向。
他往後癱進座椅,聲音輕輕的,「終於不是兩點一線。」
「說得好像我不是這麼過來的。」遊敘這次聽見了,伸手要拿杯架上的可樂。
遊敘也是這麼過來的,時間略錯開。他們在診所邊上租了倉庫,遊敘每天夜裡去倉庫加工鏡片和理貨。相同的目標和目的地,兩人一早一晚來回奔波。
習慣大於安全駕駛規範,談夢西欠身幫他拿,「所以我說的是我們,我們不能再這樣下去。」
遊敘的手腕轉個彎,躲開了。
談夢西的手臂懸在半空,兩秒後,緩緩靠回座椅。
他的臉上發熱,心臟好像叫人猛地攥了一把,滋味不好受。
遊敘不看他,「沒有我們,我們已經分手了。」
「你說你不同意……我只能一個人出發。」談夢西臉色難堪,到這個地步,解釋顯得自己更惡劣。
「我們兩個繫結在一起的東西太多了,帳號,郵箱,會員,所有的卡,你這樣走,我一個人怎麼解決?」
「好像是。」
「你先把我們的手機分開。」
「好。」
「你把分手說出口的那一刻,我們就不是我們。」
「……」
「我什麼都給你,你要跟我分手,別指望我像以前那樣對你。」遊敘用餘光瞥他一眼,「談夢西,去你媽的,我們現在和平不了。」
窗外的燈光略過,車身明顯加速,景色愈發模糊夢幻。
談夢西攥住兩臺手機,嗓子發緊,擠不出一個字,產生了強烈的暈眩感,彷彿自己和遊敘正沖向某條湍急的河流。
到底是往好的方向,還是壞的方向,他不知道,只覺得身體和意識雙雙失控。
當天,他們上了高速。
夜晚的高速最無聊,後面沒有車,前面也沒有。汽車隔音棉外的隱隱呼嘯,成了最好的催眠白噪音。
遊敘開啟電臺,選擇深夜歌會欄目。
輕輕的頹廢的男聲唱起一首英文歌。
談夢西沉默一路,深埋在胸口的腦袋抬了起來。
他喜歡的歌,nirvana樂隊的《thg the way》 。
遊敘要調臺,歌太慢,提不了神。
談夢西伸手攔下來,指腹貼上游敘的手背,「別換,我想聽。」
停了兩秒,遊敘把手臂挪開了。
談夢西說:「離下高速的路口還有四十公里,如果你一直不跟我說話,你會睜不開眼睛的。」
「嗯。」
「說說話,像以前我坐在副駕駛那樣。」
他們很少去旅行,卻常有如漆似膠的時刻。有時候儀器壞了,要連夜送去維修,談夢西不肯在家,非要著遊敘一起去。兩人嘰嘰喳喳說到目的地,送了儀器,又嘰嘰喳喳開回家。
「口香糖。」遊敘說。
談夢西剝出一片口香糖,遞到遊敘嘴邊。
提神醒腦的薄荷香氣瀰漫,遊敘嚼著,「十幾年都過來了,我想不通你為什麼急這一天。」
談夢西說:「遊敘,你記得我們邊上的牙科診所嗎?」
診所往右走四個店門,有家開了四十年的牙科診所。早先是老牙醫經營,老牙醫的兒子子承父業,娶了做護士的老婆,夫妻接著經營。
談夢西還跟遊敘說過,他們很像。牙科,眼科,一對夫妻一對夫夫。遊敘說不像,他們不會生三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