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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付莎林這樣本分的模範生都偷偷在書包裡塞了本莫泊桑短篇小說集。總之這個禁令在我們看來已經荒謬到了莫名其妙的境界,甚至有人故意隨身帶了好幾本艱深晦澀的專業書,專門用來羞辱那些負責查抄他們的年輕軍官,和剛入伍沒多久計程車兵們。
午休時就有三個男生攔住了他們的小教官,起鬨說規定裡沒寫著要禁止的東西,就不能被沒收。“所以,教官,不讓帶手機我們就不帶;可是這上沒寫著不讓帶PSP,是吧?”他們模仿著教官濃重的地方口音,拖了個陰陽怪氣的尾音。教官似乎沒有意識到他們的別有用心,嚴肅地回答說這個要向上級反映,然後就朝連長辦公室走去了。而沒過幾秒鐘他就騰騰騰地跑了回來。三人自覺不妙,下意識地護住腦袋準備捱打,小教官從口袋裡掏出個本子遞到他們面前,有點拘謹地問:
“你剛問的P……那是啥?寫下來,我去請示。”
這四個本來就一樣年輕、看上去就像同班同學一樣的男人們突然就這樣陷入了沉默。
其實那一瞬間,我聽見自己心裡還是有幾聲欷殻У摹�
我們這五個人擠在四張床板上,默默地望著房頂發呆,就像五個嵌在牆上用來宣傳保護農民工權益的廣告浮雕。其中表現得最老實的就是典子,她從熄燈開始就緊緊抱著枕頭往床板上一躺,嘴裡不住嘟囔著“我的床,親愛的床”,看起來她和那張床的關係比浮雕和牆壁的還要親暱上幾倍——雖然典子第一眼看見這個四十人大通鋪時,就不顧身邊還跟著導師和教官,氣急敗壞地爆了幾句粗口;她這才意識到,自己之前居然犯了如此低劣的一個錯誤:在她經常用來教訓我的那個比喻中,那條連結人類生活和史前遺蹟的高速公路,另一端並不是她的學校;而是應該再繞著崇山峻嶺轉上幾十裡,直接延伸到這裡來才對。
看完這出精彩的變臉,王酌倚在床頭鐵欄杆上,一邊慢悠悠地剝著從食堂偷來的茶葉蛋,一邊下結論:只要關起來訓幾天,妖怪也能變神仙。我在心裡瘋狂地朝著王酌點頭表示贊同,忍不住又伸手去摸了摸腳上的血痂。
然而剛過半夜典子就開始不安分了,她不停地蠕動和翻身,不是突然用膝蓋撞到小戈,就是一胳膊肘磕在王酌下巴上,最後王酌忍無可忍地推了她一把,我和付莎林趕緊拿起手機照了照,才發現原來典子一直睡在兩張高低不平的床板的拼接處,她已經在這條凸起的木頭稜子上翻滾了好幾個小時。
王酌板著臉,沒吭聲,最後側過身去使勁往一旁挪了挪。我認為她的背影裡有很多可以解讀的內容,其中包括歉意、讓步和頑固,以及深深的無奈。典子咬緊牙關,較勁般堅持躺在床板間介面上。我覺得彷彿就在這一剎那間,身邊憑空多了好幾座鋼楞荒蕪的土山。
醉世:散板兒(7)
我伸手把自己那床一直供奉在床頭的被子拽散,墊在了床板間的凹縫裡。輕輕拽了拽典子的衣角,然後學著王酌的樣子轉過身去,擺出一個高枕安眠的架勢。
當時我以為,那些小小的酸澀最終會化作抱頭痛哭的場面。不過幾秒鐘之後,那種百感交集的情緒就被現實的睏倦成功地壓制了下去。
類似的感受在幾年之後又遇見了一次。
十天後軍訓結束時,我們幾個又不治而愈地膩歪在一起了,甚至在返校的班車上,王酌還幫典子從膀大腰圓的體育生屁股底下搶了一個座位,兩人靠在一起衝著坑坑窪窪的公路指手畫腳,把市政規劃單位從頭到腳數落了個痛快。
這段民工生涯被某種與生俱來的默契封了箱、加了蓋,貼上了平靜安寧的標籤,再也沒有人面對面地翻弄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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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訓回來後我見到了我的第五位室友,也正是這時才知道她就是那個軍訓時磕掉門牙、提前返校的女生。我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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