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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被&ldo;清&rdo;的那位可倒大黴了‐‐冒牌的!幫著演戲也就罷了,竟還得幫著死!沒見過這麼倒黴的!
那位倒黴催的假貨到底是誰呢?姚樞,姚中丞。
按說,姚中丞這樣的牆頭糙、老投機,碰見這樣境況,裝病裝死順風倒都屬平常,但上趕著送死,那可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可能麼?不可能。所以說他是被逼的。被誰逼的?呂相。當朝右相,國之干城,中流砥柱,滿朝文武中最大的一隻流氓,一招定乾坤,一張紙條就把牆頭糙變成了牆頭釘。
那天,呂相借著勞軍之機,順道&ldo;勞&rdo;了&ldo;勞&rdo;縮在家裡被時局戰況攪得上下不安的姚中丞。雙方之前沒什麼深交,朝堂上碰了面也不過點個頭就過去了,因此,這次到訪就顯得意味深長。姚中丞衣冠齊楚,於中庭拜迎呂相,引入廳堂,呂相坐上首,姚中丞下邊陪坐。上茶,雙方捧著茶碗子扯了一會兒淡,把姚中丞&ldo;淡&rdo;得百抓撓心,但就是不入正題。坐了一刻,呂相要走,姚中丞送至大門,呂相突然拉住姚中丞左手,眯起豆豆眼細看一陣,說:&ldo;好一隻手,綿團絲軟,肉厚骨隱,日後必定有大進展啊!&rdo;。然後,一張字條神不知鬼不覺地窩在了姚中丞綿團絲軟的手掌心裡。呂相意味深長地笑笑,揚長而去。姚中丞急赴內室,屏退左右,抖著手展開字條,上邊一行蠅頭小楷:門閥相襲至今,五百六十一年矣。頭尾共十三字,該說的都在裡邊了。姚中丞是個聰明人,和聰明人說話最是省力氣,稍稍一說,點到為止,人家馬上就前後通透。
呂相在陳述一個事實‐‐門閥傳襲到今天,已有五百六十一年,任何物事都有壽限,壽限一到,壽終正寢是最好受的死法。門閥也是物事當中的一種,逃不過天定的壽限,五百六十一年,夠長了,比哪朝哪代都長,老而不死是為賊,再不放它去&ldo;壽終正寢&rdo;,怕是不得善終了。
姚中丞也是門閥中的一員,呂相這十三字恰好似一口涼氣,從眼睛爬進喉頭,又從前胸直穿後背,寒戰打了無數個,一夜醒來無數次,第二天大早,他和呂相的人接上了頭,長話短說,就那麼個意思‐‐讓我做啥你就直說!
朝堂上那麼些人,誰都不挑,單挑個牆頭糙、老投機,呂相可也真是放長線釣老鱉了。他是這麼想的,一來姚樞和他身形差不多少,扮起來不至於差的太離譜;二來麼,像姚中丞這麼聰明又這麼怕死,還一點就透、一嚇就尿的,整個朝堂沒第二號,所以嘛,就他了!
人手有了,局就好做了。他讓姚樞扮他,他再找個人扮姚樞,然後再把訊息透出去,說派到城外做議和正使的是假貨,留在內廷裡的才是真貨。於是,逼宮之前,趙相收到了兩份相互矛盾的密報,一份說出城的是假貨,另一份說出城的是真貨。清君側,萬一待清的那個是假的呢?不管!城內城外一起清,不論真偽,殺了再說!
&ldo;必殺令&rdo;之下,扮成了呂相的姚中丞滿肚皮苦水無處倒,跟只被強趕上架的鴨子似的,眨巴著一雙從呂相那兒借來的豆豆眼,無辜而焦慮地看著步步逼近的&ldo;逆賊&rdo;們。這些&ldo;逆賊&rdo;可都是舞刀弄杖的,隨便過來一個都能殺他十次八次不眨眼的。姚中丞披著張呂相的皮,心火上燒,冷汗嘩啦啦的冒。他想:要不就認慫?說自個兒不是正主兒,讓他們刀下賣點兒人情?又想:瞧那位打從剛才起就窩在御座上不挪不動不吱聲的模樣,估計是要棄卒保車!指望得上?還不如靠自己呢!
他聽著趙相一條條細數呂維正惑亂主君,擾國亂政的十大罪狀,聽得好悲慼‐‐今年流年不利哇,竟至死得這樣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