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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刃被主上這視線盯得背後都毛了,更別提他從未想過素來傲性的楚言竟能說出這種言語。
雖說實在大逆不道,可侍衛還是忍不住想起那句「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的老話……
楚言清了清嗓子,溫和問道:「阿刃……沒有別的話問孤了麼?」
「……」墨刃快被自己的亂想給嚇住了。他倒是想問白華,可哪兒還敢再多嘴,只是輕輕搖頭,等著主上的後文。
「那孤來問你一句。」楚言淡然啟唇,「昨夜……你為何不拔劍?」
墨刃沉默一瞬,他忍不住覺得主上這問題問的……簡直廢話,沒過腦子就自然而然地答到道:「屬下豈敢。」
楚言便無聲地笑。
……他這麼笑,別提多詭異了。
直笑的素來冷靜沉穩的墨刃都不寒而慄。
楚言以手加額,輕聲嘆道:「你啊。」
他聲音突然低啞的叫人幾乎聽不見:「阿刃,你就該痛快地一劍殺了孤……怎麼就不敢呢?能有什麼不敢?」
墨刃:「……」
楚言悵然道:「昨晚你若是趁亂殺了孤再逃離,想必暗衛也攔你不住。你沿南下山,過了長青城再往南行,渡了江便不在九重殿轄內,從此無人能找你的麻煩。」
「以你這等天賦武功心性,放眼江湖也是罕見。只要離了孤的身邊兒,想要榮華富貴可求得,想要自在瀟灑可求得,乃至想要美人良配亦可求得……」
「那多好啊。再怎麼著,也比你如今這麼站在孤的床邊伺候人要舒坦罷……」
最後,楚殿主誠摯地撫掌嘆道:「可惜你不肯。好可惜。」
墨刃:「……」
這一通話聽下來……不,其實根本不需聽完。侍衛早在半途就徹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僵硬了許久,墨刃冷著臉,有些踉蹌地站起來,「主上稍歇,容屬下……去傳藥堂主。」
楚言在後頭喊他:「站住,孤沒瘋。」
墨刃還沒來得及思索究竟要不要站住,忽然身後熟悉的氣息一籠。
楚言赤足下床,他雙眼微微泛著紅絲,三步並作兩步地上前,攀住墨刃的雙肩就把人抵在了牆上。
墨刃慌了:「……主上,您……」
楚言死死盯著墨刃,逼問的話從牙縫裡冒出來:「你說實話,阿刃。孤是當真想不明白才來問你……你為何,不肯對孤拔劍?」
「你為何不肯……」楚言的唇附在墨刃耳畔,聲音沙啞而眸光陰冷,「將接下來的七年委屈、苦楚、屈辱、病痛……親手一劍斬卻了它?」
「——!!?」
墨刃如同當頭遭了一道霹靂砸下。他雙腿一軟,直直地在楚言面前跪坐下去,喘息猝然紊亂,卻說不出話。
腦中彷彿有雷火炸開,炸得茫茫然一片。
主上方才,說……什麼?
接下來的……七年?接下來的!?
這……
這……
墨刃只大睜著眼,怔怔瞧著楚言,渾身卻已經開始發起抖來。
「你難道真的甘心麼!?」
楚言的話語卻彷彿不給侍衛自我懷疑的餘地。一字字如重錘落下,是狠戾的,也是痛苦的,「孤負盡了你,孤把你傷成那般!!難道你竟心甘情願再嘗一遍那種滋味!?」
墨刃面色慘白,跪在那裡仰頭看著楚言,顫聲道:「主……主上……」
「明明已經重生一世,你卻為何,還能這麼若無其事地留在孤身邊兒……」楚言眼眶通紅,聲線抖的不像樣,「你為何,為何……」
終於,楚言再次艱澀地笑了,素來涼薄的唇角抻出一個自嘲的弧度,「為何還要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