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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蔥蘢的草木違反常理地瞬間點燃,將整座山峰變成一個頂天立地的巨大火炬。也沒用多少時候,近處兩個山頭都已被燒成焦土,光禿禿地聳立在山野之中。眼見著,不用多久,這雲夢大澤中的群山七十二峰就要燒成白地,其中的草木化作飛灰,禽獸成為焦炭,當然那些隱藏的妖魔魂飛魄散,這正是不惜發動大法的道人最終的目的。
轟隆隆的火風猶如雷響,四外浩渺的洞庭湖波卻依舊平靜。西邊一抹斜陽殘照中依舊有點點鷗鳥翩躚飛舞,片片的白帆往遠處湖岸歸遁如故,當傍晚的煙波霧蒙的湖心飆飛起那抹血色的光彩時,似乎沒有人將它留意——
只有一個冰冷的聲音忽然從幽冥中升起,猶如洞庭湖口的萬里長江源頭一顆滴落山崖的冰峰雪水,剎那間匯入千川萬流,終將咆哮聚合成勢不可擋的渤蕩潮水!
忽然之間,呆立山頭的少年,只覺得腰間一冷。
第二卷『風月人聽煙中語』第十九章 扶風牧雨,滅卻火氣煙華
大火肆意蔓延,草木化為灰燼,禽獸盡成焦骨。洶湧的火海淹沒了群山,噴薄的熱意透過地層,給千年的地宮帶來寂滅的暖意。不知何故羈縻地底的異族,在即將到來的滅頂之災前顯得愈加沉靜。當熱氣透來,那羈絆冰雪少女的雪索已漸漸融化,現在冰颻已完全恢復了自由。封印玄關就在眼前,遠處的族長爺爺也不再阻攔,只要自己身形一展便能破土而出——只是一顆雪魄冰心中反覆思量著族長爺爺的話,這女孩兒便“足將進而趔趄,口將言而囁嚅”。
不過,宛如潔月冰霞的躊躇少女沒想到的是,當她所處的這焰鋒直指的地底陷入平靜之時,那外邊烈火套談的源頭卻已悄悄起了一絲變化。就在這最危急的關頭,原本差不多已經偃旗息鼓的少年身上,卻忽然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吼……”
剎那之間,張牧雲臉型忽然扭曲,低低吼了一聲,彷彿身遭天大的痛楚;而在他想清楚為什麼如此之前,那眼眶中已有淚水先行流出。說起來,自懂事起張牧雲便再沒哭過;但此時面對著滿山慘遭焚殛的葳蕤草木,他卻如同感同身受。酸風射目,只覺得悲從中來;稍一定神,一抹眼淚,張牧雲便神色平靜地對那道士說道:
“無咎,你不能這麼做。”
一言說出,恰似打破了封印萬年的水瓶,剎那間宛如千萬條江河從腰間崩騰奔出,無數道清涼的神機沖刷碰撞,將歷經紅塵的靈肉霎那洗滌——於是當無咎聽到少年之言再次抬頭看時,原本漫不經心的表情瞬間凝固:
事後無咎很難描述當時的感覺。他回憶了千百遍,卻始終沒能在那一刻回溯出張牧雲任何具體的形象面容。當時的少年是什麼?是山?是江?是地?是天?恍惚間,好像張牧雲確實變成一棵撐天裂地的大樹。那碧翠的樹冠直插蒼穹,蒼遒如龍的枝椏掛著太陽白雲,樹幹卻只是虛空,一樹虛渺深邃的黑淵彷彿隨時隨地都能將他吸入,從此萬劫不復!
這是靜止的張牧雲。而當一絲火風從天穹深處吹來,無數片翠葉一起飛動,忽然間草木皆空,有一隻雄鷹拍打著沉重的翅膀扶搖升空,伸展無垠的巨翼遮攔了整個天空。一時間,黑夜降臨。迷濛中只覺那橫亙天地的巨鷹雙翼上又閃耀著千萬億星斗,那一刻“他”便是整個宇宙!
種種如真似幻的景象從眼前飛馳而過,其中無一有那少年。可無咎當時卻偏偏清楚地知道自己正直面這個叫“張牧雲”的後生小夥。一切奇幻虛無的景象都是自己後來回憶時重構,當時的自己正面對這平靜的少年。他看著少年從容地對他說道:
“無咎,你不能這麼做。”
“為什麼?”
當時的自己還很不服氣。於是便看到那既熟悉又陌生的少年笑了。似乎聽他說道:
“因為你在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