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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瑾怔了怔,他家三姐向來憐惜他一個人孤苦,從來不說重話,今日裡連「死了」這話都說出來了……他狐疑地湊近陸瑤細看她的臉,卻見陸瑤立刻側了臉,眼神閃爍。
油燈昏暗,陸瑾皺了皺眉,忽然將握住三姐的肩膀,讓她看向自己。
冬日裡寒冷,陸瑤包裹地嚴嚴實實的,可走進這屋子連頭巾都沒摘下,便有些奇怪了。
「阿瑾,你幹什麼……」
陸瑾立刻扯下了陸瑤的頭巾,頓時眼睛眯起來,臉色黑如鍋底,揚起聲音道:「他又打你了?」
額頭上一道發紫的痕跡斜插入耳角,雖然沒有出血,可已經紅腫了,邊上還有一些細碎的擦痕,可見是撞上什麼帶角的硬物。
「唉,沒,別……阿瑾……」陸瑤要側過頭,卻被弟弟強行地固定住。
陸瑾危險地說:「臉頰還是腫的,有個巴掌印,幾天了吧?」他又握住陸瑤的手,那手一隻縮在袖子裡,他撩起來,手腕上一個明顯的青色指痕,再加上手……
「就是被逐出京城,爺爺也不讓你乾重活,你的手怎麼粗成這樣,秀才和主簿的家裡,就是這樣?」
指尖紅腫,可見是凍的,手掌粗糙乾裂,是幹粗活導致。
「阿瑾……」陸瑤的眼睛頓時紅了起來,眼淚不爭氣地往下落。
「怪我,怪我,是我太粗心了。」陸瑾自責道,「每次見面,你都說好,我也就沒放在心上,都沒仔細看看姐姐,那混蛋,後來都有對你動手是不是?」
眼看著一股戾氣從陸瑾的眼中而起,陸瑤趕緊收回了手,將袖子放下,拿起頭巾遮擋起額頭的傷口說:「不是,他這次沒考好,所以喝了點酒,不是有心的。阿瑾,這事你別管了,我沒事。」
「這也叫沒事!」
「我走了,你回來的太晚,等你太久,我得回去了,你好好的,過了年就給你相看姑娘,啊。」陸瑤垂下頭,開啟門慌裡慌張地就離開了。
腳步聲遠去,凌亂地顯示著陸瑤內心,連門也未關上。
陸瑾閉了閉眼睛,將心中的怒氣壓下,才慢慢地走到門口。他沒有關上門,而是走到街上,看著梁秀才家的方向,卻冷不防看到他的三姐就站在街口,似乎在發呆,聽到他的腳步聲,才低頭匆匆離去。
當夜,陸瑾躺在床上久久不能睡去。
第3章 心酸的三姐
第二天一早,陸瑾穿上新衣,從家裡的竹籃子挑出幾條好肉,又上街買了些好布料,便向梁家走去。
這水橋縣是個大縣,讀書人多,有功名的也多,光進士就出了好幾位,秀才就更不用說了,不需要數。
梁家在當地不過一般人家,主要是梁主簿在衙門裡有一兩分薄面,所以家境還不錯,當然相比起遭難的陸家,已經好上太多,陸瑤那個時候算高嫁了。
所以剛開始陸瑾到梁家做客的時候,總能遭到一兩個白眼,特別是梁夫人,看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總覺得他來上門就是打秋風的,結果最後奚落的話都會落在陸瑤身上。
時間久了,陸瑾也就知道了,為了讓姐姐少受些非議,他能不上門便不上門。後來做了屠夫,手裡有了些錢,每次來看姐姐,他必定儘量多帶些東西來。
「你來就來了,這些東西就別帶,攢著點錢,給你娶個好點的媳婦。」
今日見到陸瑾,陸瑤既是高興又有些擔心。這個弟弟別看平時說話少,對人也和和氣氣的,可要是犯起擰來,誰也勸不了。
當初為了那一套瘍醫工具,硬生生地扯著脖子跟爹和爺爺鬧了一個月,直到後者同意為止,這次來真怕他跟梁秀才算帳。
陸瑤自己受委屈些沒關係,可關係到弟弟,她就不能不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