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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硯將他的手貼在面上,流淚道:&ldo;聆書,你要好好活著,你說過要娶我的,你說過的。&rdo;
昔日橫波目,而今流淚泉。
段詢雖目不能視,卻已猜到自家姑娘此刻是哪般狼狽。
&ldo;硯兒啊硯兒,&rdo;他把墨硯抱在懷裡,&ldo;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我並不怕死,只是苦了你,苦了你啊。&rdo;
就算許多年後,他的姑娘已另嫁他人,子孫滿座,可一想起今日,未必不會淚流滿面。
受苦的永遠是活著的人。
&ldo;段聆書,你個騙子!&rdo;墨硯咬牙切齒,一改平日溫柔如水的模樣,只是惡狠狠的威脅:&ldo;你敢死!你敢!&rdo;
段詢又嘆一聲,緩慢而堅定的將她推開,&ldo;師妹,勞煩幫我照顧好硯兒。&rdo;
清平點了點頭,道:&ldo;好。&rdo;
&ldo;家國天下……師妹,聆書在九泉之下,與老師同等你的凱旋。&rdo;
清平知道他看不見,卻還是雙手合十,朝他長長一拜,&ldo;我會盡此生之力,護天下海晏河清。&rdo;
段詢哈哈大笑,&ldo;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rdo;
沒幾天,有個叫李孝義的書生去大理寺自首,說那首詩是自己撰寫,段大人並不知情――當時他聽說季厚峰死在獄中,深感奸臣禍國,激憤個之下便寫下此詩,印發多份散於城中。
他說得有理有據,可官吏只道他是段詢同謀,也要將他收入牢中。
李孝義明白,真相併不重要,重要的是賈進忠想要的結果,可笑他自以為做了件義士之舉,竟連累了一個難得的好官。
&ldo;我一介布衣,身如野草,一死何足道?可大人如日如月……我竟累大人如此!&rdo;他悲泣三聲,觸柱而亡。
鮮血高高濺起,染紅了府衙上掛著的&ldo;明鏡高懸&rdo;四字牌匾。此事傳開,群情激憤,天下士子為段詢請命,賈進忠愈發聲名狼籍。
當天晚上,段詢死於獄中。聽人說,他遭過許多罪,死時四肢盡斷,雙目被剜,卻仍朝閹黨痛罵,氣絕前長笑出聲,&ldo;引刀成一快,不負少年頭!&rdo;
聽了這個訊息後,墨硯不聲不響地將髮髻梳成婦人樣式,一身縞素,頭戴白紗,如同為亡夫守孝。
清平見她此番,也未曾勸攔,只是心裡愈發鬱鬱,平日裡對著小皇帝難免總冷著一副臉。
這日小皇帝依舊宣她來御花園撫琴,正逢朝臣匆匆過來進言,說江南水患,百姓遭難,餓死之人不計其數,請求朝廷撥款救災。
小皇帝眨眨眼,十分不解地問:&ldo;何不食肉糜?&rdo;
清平撫琴的手猛地向下一按,尖利的琴絃割破手指,鮮血順著蒼白修長的指尖滴下。
小皇帝忙執起她的手,輕輕呵著氣,痛聲問:&ldo;老師,疼不疼?&rdo;
可不想清平只是狠狠將她推開,冷聲斥道:&ldo;昏君!&rdo;
小皇帝跌倒在地,摔了個屁股墩。她愣了一下,馬上又站起來,抓住清平的袖子,痴痴問:&ldo;老師?&rdo;
清平見她如此昏庸無狀,一時想起季厚峰三根斷了的手指,一時又想起段詢血肉模糊的形狀,胸前的血書如同烙鐵一般,灼得她痛楚難當。可小皇帝見她緊皺著眉,心頭擔憂,眼巴巴地往槍口上撞。
&ldo;老師,你怎麼樣?&rdo;
&ldo;啪!&r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