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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倉庫監管是何人?」
「回大人,是府尹內弟,現已回去了。」說話的是府丞,他不知為何來的極快,面上是深為痛惜的神情。
馬上的人顯是不悅,「順天府尹何在?」
齊府這頭一家人還在說話,飯間齊敏同他二哥露了個白眼。
齊斯笑對她說,「適才說翰林上下對我青眼有加,你如今白眼對我,是何緣故。」
齊敏嚷他亂用典,定然不是這個意思,齊斯笑言,「你果然不讀書,眼珠為青色,其旁為白,正視則間青處,斜者則見白處,《晉書》載阮籍能為青白之眼,見到凡俗之人則以白眼相視,見喜聞人物,才以青眼相加,你竟連這個都不知?」
正說著,突然聽到廊下許多腳步聲。
靴聲橐橐,皆是雜亂。
坐上立是覺得有些不妙。
丁瑞撲進來,已不及跪稟,「回老爺,不好了,順天府後頭放卷宗的庫著走了水,來報的人說來了兩隊兵,已看押了人,也不知是哪一處的,現叫老爺立馬去回話。」
眾人忙站起來,齊敏撫著母親胸口,齊母忙問,「可救下去了?」
丁瑞道:「已救下了,說是府丞帶人先救了下去,只是火勢延到街面兒上,才驚動了上頭。」
齊靳臉上是從未有過的凝重,「可曾有失?」
「聽聞雖救下了,但燒了些卷宗。」
齊靳扶桌轉身,「備馬」。
眾人也跟著往外頭走,齊靳在半道上轉回來,眼神逡過眾人,在齊母和王溪面上停了一會,又轉回齊斯面上,伸過手去。
他兄弟兩人緊握了一下。
齊斯臉上有半刻苦澀,默如孩童般望著他的哥哥,後又轉為沉著,「快去吧,既救下了,自然沒什麼要緊,我這頭陪母親。」
齊靳點頭便走了。
齊母眼已昏花,她老人家看不真兩人的表情,故也吃不準,只王溪同齊斯二人抑住了慌張,笑陪她老人家說了好一會兒疏散的話,臨了答應有什麼訊息,定過來告訴,齊母見二人面上和煦,內心稍定。
待飯後兩人走到廊下。
「小叔。」王溪望著站在廊底下齊斯的背影,這一聲叫得極慎重。
這是該說話的時候。
齊斯背過身來。
「此事到底如何?」
廊下已暗,卻能覺此刻的他是何表情。
「恐怕是要自劾。」
第46章 臨河
齊靳自去後便未歸府,滿府裡頭謠言紛紛,有道是無險,又有道是要抄家丟腦袋的,閤家人心俱惶惶不定,雖有人來往探信,但都道不出個切實的準信兒來,過了三日,誠如齊斯所料,齊靳上了一道《自請議處摺》,只待聖上發落,府裡上下聽得這官是沒有做了,即便是有得做,怕也只能沉淪末秩了,於是人心浮動,各自籌謀下處。只事已至此,已無法瞞得齊老夫人,老人家本有些症候在身上,便一病不起。
齊斯點了庶吉士,託人將兄長的請罪摺子抄了出來,只看兄長所領何罪。
《臘月十八順天府府庫案卷焚散佚案全失自請議處摺》「臣起家庶常,蒙聖上不棄,宿昔忝竊其位,臣本朽木,以薄才負一時之望,以常質膺君上之重寄,身名俱損,罪實難辭。」……「今釀成此禍,蓋罪臣一人之失,非僅失察之過,請革去臣職,祈望聖準。」
朝中之人亦未想其會攬一人之過。
三日後,便有了上諭:
「諭軍機大臣等、據順天府尹齊靳所奏、其監管不嚴,致火竄逸、請將鎮將治罪、並自請嚴議一摺。又接順天府府丞張雲霈等奏,覽奏實深憤懣。其人司順天府尹一職,不思漸除錮弊,懶於束下,初時欲諱匿不報,火殃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