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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就是你們順天府的活,拖拖拉拉的,好嘛!叫聖上知道了,大雷霆,我們這些但凡沾得上一點兒邊的,都來給你們擦屁股。」
「擦屁股也就算了,連烏紗帽都掛在腰上了,這案子辦不好,大家都完蛋!」
抱怨的話一出,更是沒完沒了起來。
陸毓衍遠遠的就聽見了,繃著臉邁進大堂,裡頭的人一見他來了,頓時歇了嘴。
第七章 倒黴
陸毓衍年輕,在一眾官員老爺們之中,愈顯得與眾不同。
不卑不亢行了禮,有人不以官銜壓人拱手回禮,有人依仗輩分慈愛言語,亦有人瞧不上他,嗤笑一聲回應。
自從陸毓衍牽扯進了這案子裡頭,這也算是常態了。
他耳力不錯,眾位大人的聲音都熟悉,也辨得出嗤笑之人的身份,是刑部左侍郎田大人。
說到底,田大人也不是衝著他來的,而是與他父親陸培元政見不同,不是一路人罷了。
田大人的眼珠子在陸毓衍腰間的紅玉上轉了轉:「流年不利,是不是啊賢侄?」
陸毓衍抬眸,桃花眼淡淡從那位面上略過,沒有絲毫停留,就這麼漫不經心地掃過,最終落在了大堂正中的大案上。
「我不曾步入官場,家父亦不在京中,原本這案子輪不到我置喙,與眾位大人們相比,我是半點兒也沾不上邊的,皇恩浩蕩,我幫著殿下跑跑腿,來與大人們一道處置案子,是聖上和殿下器重,給我歷練的機會,怎能說是流年不利呢?」
陸毓衍聲音清朗,說出來的話卻絕不動聽,正如這夏日夜裡迎面而來的風,吹散了沉悶,又裹著熱氣,自在又特別不自在。
堂中之人皆面面相窺,一時堵得慌。
在場的都是聰明人,「流年不利」指的是陸毓衍的未婚妻殉情都不願與他完婚的醜事,可叫陸毓衍四兩撥千斤,倒說成了他牽扯進案子裡頭的事兒了。
五殿下挑的人,聖上點的頭,在場的誰敢說這是「流年不利」?
傳到那群整日裡等著挑刺的言官耳朵裡,大不敬的帽子就扣下來了。
陸毓衍這幾句話是真真要人命,剛剛出言尋事的田大人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心裡連連唾棄。
真不愧是陸培元教出來的兒子,嘴上功夫倒是厲害。
順天府尹與陸培元熟悉,對陸毓衍很是關照,聽他一番話,就曉得剛剛大堂裡的那些推三推四的話語全叫陸毓衍聽見了。
說什麼「但凡沾著一點兒邊的都來擦屁股了」,案子成了今日這局面,分明是那賊人太刁鑽,怎麼能說是他們順天府上下不做事呢?
比起那一個個端著架子的老狐狸,陸毓衍的確是半點兒也沾不上邊的,純屬「倒黴催的」攪和進來的。
兩個月前,城外一座香火不興的尼姑庵裡,死了一個四十歲出頭的村婦。
村婦是去拜佛的,就跪在菩薩跟前,叫人從背後用布條絞了脖子,當場斃命。
雖說是人命案子,但也不是驚天大案。
庵堂怕壞了名聲,一直遮遮掩掩的,只配合著那村婦出身的村子的里正調查。
里正稀里糊塗的,沒往衙門裡頭報,事情就耽擱了。
哪裡想得到,兩個月內,不同的庵堂寺院,陸陸續續死了幾個婦人,都是拜菩薩的時候叫人勒了脖子。
其中有一個村子死了兩個人,里正趕忙報到了順天府,府尹往細裡一查,又揪出來了幾處瞞報的。
加在一塊,竟然有七八個。
說多不多,說少,也足夠人心惶惶的了。
尤其是人都死在菩薩前面,各種說法的都有,不僅僅是死過人的村子,京郊各處、甚至是皇城腳下,都有說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