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海日生殘夜,江春入舊年(第1/2 頁)
李西山緊皺眉頭,並不是在逃避楊見山提出的問題,只不過,實在不知道如何回答。
更不能保證說了之後少年郎就能接受。
要是時間能夠對接得上,楊見山應該是十一歲,實際上距離十一歲還差了幾天,勉強算是少年郎。
楊見山並不知道李西山為什麼叫自己李東隅,雖然只有一次,但那種感覺很怪。
就像還是在大山上第一次見面,小小的楊見山不知道為什麼,看到李西山之後腦海中突然湧現出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那種感覺就好像自己下一秒就會被孃親狠狠撕碎一般——楊見山對父親這個詞不太敏感,哪怕楊見山見孃親面的次數也很少。
那時候才一歲的楊見山,對那種感覺理解不了,即便是十年以後,還是理解不了。
近十年的相處,楊見山漸漸瞭解李西山是什麼東西,李西山也知道楊見山是什麼東西,但是楊見山不知道被李西山叫做李東隅的楊見山在李西山眼裡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但是有一點可以確定,李西山知道的更多一些。
就像是······再前一世?
呵呵,不知道能不能這麼說。
“呵呵,東隅,這名字不太好啊。”李西山倒是想笑,於是硬擠了一個,然後就僵在那裡,日落西山,同樣也不好。
李西山嘴裡一直碎碎念,終於把楊見山唸叨煩了。
“楊花可不可憐?”
“怎麼說?”李西山皺了皺眉頭。
臉蛋,在大山裡肯定沒有人能比,可在李西山眼裡連一般也說不上的。
身材,更入不了眼。
內涵,就不侮辱這個詞了。
李西山真的不稀罕,臉蛋、身材、內涵,就是少了任何一樣,李西山都不稀罕。
“楊花真可憐。”
李西山微微有些怒氣,要不是你這個拖油瓶,老子願意呆在那個地方看人臉色?頂了天的人物,呵呵,老子真的真的真的沒當回事啊。
“楊花真可憐!”
花開花落,能有幾天?人壽百年,真心幾年?遠在天邊的人兒啊,莫要太心焦,近在眼前呢?天下萬物,唯我所有的楊花一直在等,結果······
李西山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一顆真心,能值幾錢?
“弄那慫樣給誰看?”
李西山自己說了句自己,然後再自嘲一笑,“你就是說上一百遍一千遍一萬遍,老子就會在乎?”
李西山真的笑了,“沒有人比你更可憐。”李西山搖頭晃腦,“楊見山,楊見山·······”
要是忘了李東隅這個名字,李西山可以一直搖頭晃腦好幾天,都不覺得暈。李西山沒晃幾下,自己停了。
“真可憐。”李西山喃喃出聲,嘴角抽搐了幾下,沒能再說幾句。
李東隅,看樣是真忘了,偏偏李西山記得很清楚。
李西山看了眼楊見山,確定自己敗下陣來。小小少年郎,最起碼錶面上的不悲不喜,做到了。
李西山和楊見山在夜幕中走了好多天,平淡流淌的河水恍恍惚惚閃爍出一些亮光。
李西山和楊見山兩人皆是前心貼後心,腹中咕咕蛙鳴早停歇了,幾乎感覺不到五臟六腑的存在,孤魂野鬼般順著平靜流淌的河水往前走。
餓是沒法言說了,渴,更加難耐,卻沒有一人走到河邊飲水,直到李西山看到河水泛起些光亮。
李西山和楊見山把腦袋從緩緩流淌的“大河”裡拔出來,身前滿是泥水。
撐著啦,撐著啦,好舒服,好舒服。這感覺,不要太好。
李西山順其自然甩了一下腦袋,忽然心疼得彎下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