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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向後接的數字,例如右1的「1」代表急彎,數字越大,彎道越緩。
路書是他自己前兩次來勘路的時候寫的,像所有領航員一樣,記下這60公里的全貌。所有彎道,所有路況,所有坡道。
這輛路虎雖然是越野型,但開起來沒有賽車順手,也沒有賽車那麼爽。
鍾溯繼續報路,「曲直向右,緩坡200米,接左4。」
「左4後沙石。」鍾溯說,「油門焊死。」
沒有任何一個賽車手能拒絕領航員的油門焊死。
路虎全油門進沙石路面,其實這輛車的減震已經非常優秀,但還是比不了改裝賽車,全油跑沙石的時候顛得彷彿在開一輛四個輪兒都是方形的路虎。
鍾溯接著報路,「前60米右3緊接左2,出彎接80米直線,後飛坡。」
飛坡,很簡單——
踩油門上坡,如果是前置前驅車,那就起跳前迅速踩剎,起飛前再滿油門飛坡。
飛坡落地,也很簡單——
滯空時輕點油門,讓車身重心後移,儘可能讓車身以水平姿態落地。
誠然,這都是在改裝賽車的基礎上。
所以夏千沉扶著方向盤,「想飛嗎,帶你飛一個,回車隊就說這車是你開的,娜娜要是不把你頭擰下來我就帶你上環塔。」
鍾溯想了想,「那還是飛吧。」
家用汽車的阻尼避震不可能承受得了飛坡落地的衝擊,落地大機率斷軸。這輛路虎是娜娜自己的車,給它軸幹斷了這倆人一個都別想活。
「靠,你是真想跟我上環塔啊,為什麼?」夏千沉沒有選擇飛坡,而是收油門減速,慢慢從坡上老實開過去。
鍾溯繼續報路。
一趟跑下來,已經暮色四合。
冬天本來就暗得早,眼下還不到五點,一輪新月已然掛在天邊。
其實憑良心講,和鍾溯合作駕駛是很舒服的,鍾溯沒有口音,不會像有些領航員吱哇亂叫,也沒有令人煩躁的指手畫腳。
很舒心,聲音好聽。需要他安靜的時候很安靜,報路的時候像個人形電子導航,車輛發生重度顛簸的時候也沒有任何抱怨。
優秀的領航員可以讓賽車手放手一搏,放心大膽地高速過彎,因為領航員會告訴你,這個彎後接什麼道路,你可以滿油進彎,全油出彎。
——不是環塔冠軍就好了,夏千沉想。
山林深處的照明全靠月亮,還有路虎的車前燈。
夏千沉切到遠光燈,沿另一條路下山。
下山的路不是來時的路,而是從賽段道路的終點直接駛向另一條路下山。
「其實你不愁找工作吧,為什麼一定要來給我當領航員?」夏千沉問。
大家都是成年人,也並非初入社會。這個問題比較直接,好在鍾溯比他年長幾歲,懂得轉圜,知道方寸。
更知道夏千沉厭惡虛與委蛇,討厭模稜兩可。與其說一堆奉承他前途無量,自己是為了賽道榮耀之類的話,不如明說,反而能博取好感。
所以他明說了,「他們給的實在是太多了。」
夏千沉噗嗤一笑,「靠,就因為……草!」
一分心,夏千沉忘了這輛車的效能,加上路不熟天色暗,外側輪壓了個空。整輛車眼看要向右翻落坑的時候夏千沉非常果敢地打方向救車。
前置四驅系統把路虎成功掰了回來,但山林路面複雜,左邊又是一個淺坑,夏千沉反方向重剎車。該說不說,對於頂級拉力賽車手,這種程度的救車可以說信手拈來。
不過……精彩的反方向重剎後,整個人會向左猛晃一下,這是駕駛員下意識對車內乘客的保護,就是讓危險來到左邊主駕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