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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上水龍頭,甩了甩那隻筷子上的水漬,佯裝沒聽到媽媽說的,故意大聲「啊?」了一句,問媽媽說:「你說什麼?」
「我說在澎楊工作怎麼樣,開不開心,和同事處得好嗎?」
「挺好的呀。」她拿了雙新筷子,在關赫麗對面坐好,避開眼神交流,開始吃菜。「我是』忙內』,就是團隊裡年紀最小的意思,大家對我都很好,很照顧我。」
「那媽媽就放心了,」坐得端正的中年女人,突然放下筷子,看女兒誇這道菜,又囫圇吃著那道菜,收住眉眼,「還有一件事。」
顯然不是一件好事。
傅集思舀湯的動作沒停,還是不去看她。「什麼呀?」
關赫麗說:「去相親吧,集思。」
瓷勺子沒拿穩碰到瓷碗,發出好大一聲。這個家就她們兩個人,安靜,盪著碰撞的餘韻,甚至讓傅集思覺得窒息。
「什麼相親?」
「媽媽之前有個同事的兒子,比你大一點,也是醫學生,今年就博士畢業了。你去認識認識,怎麼樣?」
「媽,你之前不總是說……」
「嗯,」關赫麗應下來,「我之前總說談戀愛有什麼好的。因為我想你進步,獨立,不想你因為有了別的選項而變得不上進或者偷懶。但是集思,是時候該認識一點新的人了。」
她咬著筷子,眼神放在碗裡,想把心裡不確定的那個名字說出來,「是因為陳……」
是因為陳感知嗎?
是因為不喜歡的人重新出現在傅集思身邊,是因為很多年前搗亂的人現在看來也像伺機攪和她們的生活一樣,卻還能若無其事地坐在一起對話嗎?
是這樣嗎。
「不是。」關赫麗打斷說,「不是因為別的誰,是我為了你好。」
不需要解釋了。密密麻麻的神經壓迫感,焦灼地充斥大腦,傅集思化這些奇怪的情緒為食慾,開始著急地扒碗裡的飯。
「知道啦。」她彎彎眼睛一笑,看著關赫麗像在照一面鏡子。
學校大會議室裡正在開會。平時參加每週例會,在禮堂前排坐滿的眾多教職工裡,傅集思得了閒就會放空發呆,現在換成了會議室,所有人圍著坐,誰走神誰不專心,一眼明瞭。
領導咳嗽一聲,傅集思將原子筆的筆芯按壓回去,適時看了眼螢幕。
裝得很好,沒有人發現她正在神遊。
不能玩手機,也不能像學生時代一無聊就在紙上塗鴉的場合,只能靜坐著發呆。
偏偏對面坐著陳感知,視線在空中交匯,偶一碰撞,就由傅集思率先別開眼,去細數白牆上不可查的斑點。
他瞪大了眼睛,前傾身子,和桌面形成一個還不算太尖的銳角。
高談闊論的領導以為在座這位年輕有為的校友有不同意見,點了陳感知的名,問他有更好的想法嗎?
他腦袋卡殼了,呆呆站了起來,像個準備答題的好好學生。
是陳一聞帶頭先笑出來的,然後一桌子的人開始低低地發出笑聲。
傅集思捂著嘴,儘量不讓自己笑得這麼明顯。
畢竟她還在陳感知對面坐著呢。
陳感知反應過來,也跟著狀況笑出來,一直落在別處的注意力終於拉了回來,說了幾句抱歉,坐下來和傅集思眼神交流。
傅集思看天花板看桌面,就是不看她。
陳一聞靠進椅背,聽不進去領導文鄒鄒的發言和展望未來式的陳詞,在看不見的桌子底下戳了戳陳感知:「你別太明顯了。」
「明顯什麼?」
「把妹啊!」
「誰在把妹?」他根本不看她,握拳掩在嘴邊遮住悄悄話,「我在開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