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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他心想，在像劍橋這麼封閉的一個集體裡住久了‐‐哪怕是現在這個時代‐‐找個不一樣的人套套近乎拉拉家常的慾望就會變得尤其迫切。雷格是個討人喜歡的老學究，但理察吃飯的時候明顯看得出，許多同事認為他的離奇怪癖就像一盤味道過於濃烈的剩菜，尤其是他們一個個都有那麼多自己的毛病需要應付。想到蘇珊，他心裡癢癢的，但他已經習慣了。他翻了翻他拿起來的兩本書。

一本比較舊的書講述博爾利教區長館的鬧鬼事件，那是全英格蘭鬧鬼最兇的房屋。書脊已經朽爛，照片灰濛濛的，模糊一片，看不清任何細節。他以為有一張照片非常走運地拍到了幽靈顯形(也可能純屬偽造)，看上面的說明文字才發現那是作者的肖像照。

另一本書比較新，因為某種奇異的巧合，是一本希臘群島的導遊書。他漫無目的地亂翻，一張紙掉出來。

&ldo;格雷伯爵還是正山小種?&rdo;雷格喊道，&ldo;還是大吉嶺?還是pg紅茶?不過反正都是茶包，而且都不太新鮮。&rdo;

&ldo;大吉嶺就好。&rdo;理察答道，彎腰去撿那張紙。

&ldo;加牛奶?&rdo;雷格喊道。

&ldo;呃，謝謝。&rdo;

&ldo;一注還是兩注?&rdo;

&ldo;一注，謝謝。&rdo;

理察把那張紙插回書裡，發現上面有一行匆忙寫就的文字。字條的內容很奇怪：&ldo;注意這個普通的銀鹽瓶。注意這頂普通的帽子。&rdo;

&ldo;加糖嗎?&rdo;

&ldo;呃，什麼?&rdo;理察嚇了一跳，連忙把書放回書堆上。

&ldo;只是開個小玩笑，&rdo;雷格喜滋滋地說，&ldo;看別人有沒有聽我說話。&rdo;他笑呵呵地走出廚房，手裡的小託盤上有兩個茶杯。他忽然把託盤扔在地上，茶灑得地毯上哪兒都是。一個茶杯摔碎了，另一個滾到桌子底下。雷格靠在門框上，臉色發白，目瞪口呆。

凝固的一秒鐘悄然流逝，理察驚得無法做出反應，然後笨拙地跑過去扶住雷格。老先生忙不迭地道歉，說要去再煮一杯茶。理察扶著他在沙發上坐下。

&ldo;你沒事吧?&rdo;理察手足無措地問，&ldo;要我叫醫生嗎?&rdo;

雷格揮手叫他別慌。&ldo;沒事，&rdo;他堅持道，&ldo;我挺好。剛才我好像聽見，呃，一個聲音，嚇了我一跳。其實沒什麼。大概是被茶香薰到了吧，我猜。讓我緩口氣就好。來一口，呃，波爾圖大概就能讓我活過來。太對不起了，不是存心嚇你的。&rdo;他朝波爾圖酒的大致方向擺擺手。理察飛快地斟了一杯端給他。

&ldo;什麼樣的聲音?&rdo;他問，心想老先生會被什麼嚇成那樣。

就在這時，樓上傳來東西挪動的怪聲和極其沉重的呼吸聲。

&ldo;那個……&rdo;雷格喃喃道。酒杯摔碎在他的腳邊。樓上似乎有人在跺著腳走來走去。&ldo;你聽見了嗎?&rdo;

&ldo;呃，聽見了。&rdo;

老先生似乎鬆了一口氣。

理察緊張地望著天花板。&ldo;樓上有人嗎?&rdo;他問，覺得這個問題很傻，但又不得不問。

&ldo;沒有，&rdo;雷格的聲音很低沉，其中蘊含的恐懼讓理察震驚，&ldo;沒有人。上面不該有人。&rdo;

&ldo;那麼……&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