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剖你的心,飲你的血(第1/2 頁)
耳畔轟鳴如悶雷炸響,許禮然踉蹌著後退幾步,指尖死死掐著一旁斑駁陳舊的木門,勉強穩住身形,唯有喉間溢位的顫音裹著絲絲血氣,幾近本能地脫口而出,“阿凝……”
“我隨你回去。”
疾馳的馬車碾碎一地枯黃落葉,發出簌簌聲響,許禮然縮在馬車角落,任由車簾外掠過的樹影在臉上割出斑駁傷痕。
她微微闔眸,想起阿凝每每朝她露出狠厲表情時,卻說著極盡溫柔的話語,想起阿凝看向她時,那雙眸眼中總帶著絲絲霸道的佔有,想起阿凝緊緊抱住自己時熾熱的溫度。
許禮然將雙手緊捂心口,那裡彷彿被塞進千根銀針,隨著一聲聲“阿凝”在舌尖艱難輾轉,每一次呼吸都似牽動萬箭穿心的劇痛。
許禮然望著城牆上“烈風城”三個字在刺目陽光中似泛著血光,她生生咬破了舌尖,腥甜自口中散開,才將胸腔裡翻湧不息的疼痛勉強咬碎,壓下幾分。
“阿凝,為匕首所傷,刺在了心口處…”若念話音未落,許禮然突然撲到窗邊乾嘔起來,青可慌忙遞過帕子,卻見錦帕上綻開點點紅梅。
入了府上,衝進房間的瞬間,濃重藥氣如利刃刺入肺腑,許禮然踉蹌著撲向床榻,月白錦衾間躺著的人兒單薄如褪色宣紙,連呼吸都輕得似要消散在晨光裡。
許禮然跪在唐晚凝床前,顫抖的指尖懸在半空,隔著虛無的空氣,描摹著唐晚凝的眉眼,竟不敢觸碰那易碎的琉璃人兒,直到一滴滴滾燙的淚落在唐晚凝慘白的唇畔,才驚覺自己早已淚流成河。
“阿凝…”破碎的哽咽漏出喉間,她緩緩將臉貼在唐晚凝冰涼的手背,淚水肆意洇溼了錦緞,“阿凝,我來了…”
為何要傷害自己,皆是我之過,應是我來贖罪,阿凝…你如此,叫我怎麼辦?
若念靜靜站在一旁,微微嘆息,而後悄然轉身,沒有多言,緩步退了出去,只留許禮然獨自守在唐晚凝身邊,室內一時靜謐得只剩下許禮然壓抑的抽泣聲。
暮色濃烈,許禮然手持藥碗,坐於床邊,以銀匙舀起一勺湯藥,輕含於口,她俯身之際,髮梢拂過唐晚凝的睫羽,繼而以唇相渡。
甘苦滋味於齒間瀰漫,直至最後一滴藥汁滑落,她用力咬住自己的下唇,血腥味漫開時輕覆唐晚凝的唇瓣,聲音帶著絲絲哀求,“是阿凝最鍾愛之味道,阿凝快些醒來可好?”
入夜,許禮然執起銀梳,輕柔地為唐晚凝梳髮,青絲纏繞指尖如情絲入骨,她偷偷剪下唐晚凝一綹烏髮,混著自己的髮絲打成青絲結,細細縫進昏睡之人的枕芯之中。
那些被她鎖在心底的記憶破閘而出,月下對弈,十指絞纏。蓬船輕搖,溫熱吐息挾著清香漫過後頸。暗室燭影,滾燙血珠沿著鎖骨蜿蜒。此刻回憶越是鮮活,便越是化作凌遲的刀刃,一刀一刀割在她的心間,痛得她幾近窒息。
次日,天剛破曉,許禮然正為唐晚凝擦拭身子,忽覺掌中玉指輕顫,她渾身血液剎那凝固,卻見昏睡之人眼尾沁出晶瑩淚珠,口中喃喃囈語,“許禮然…我不要…放過你…”
許禮然顫抖的唇貼上唐晚凝冰涼額角,肆意地讓淚浸透她的鬢髮,聲音哽咽,“阿凝...定要醒來...醒來才能再將我囚住。”
連日以來,許禮然皆守在唐晚凝榻前,每至為唐晚凝換藥之時,瞧見她心口處那道刺目傷口與印記,許禮然眸中淚意便再也遏制不住,簌簌而落,心間痛意肆意蔓延,疼得她幾近窒息。
她為著對母親的承諾,狠心地將摯愛拋棄,她以為這般抉擇便是正途,自己每日所受之痛,未曾有半分消減,她的阿凝,也在痛苦深淵中受盡煎熬。
失了阿凝的每一個瞬息,沉重到她根本無力承受,她知曉,自己罪孽深重,合該墜入阿鼻地獄,受那無盡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