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變(第1/4 頁)
男人心不在焉應聲,“知道她最憤恨什麼嗎。”
萬喜喜深吸氣,“千辛萬苦洗白的貴婦形象,眾目睽睽下被摧毀,嫁入豪門的女人無非在外界活一張臉皮,撕爛她的臉皮,比索她的性命還痛苦。”
陳淵含笑,翻了一頁檔案,吩咐安橋,“開車。”
轉彎的一霎,倪影隱匿在二樓休息區的視窗,俯瞰這輛車。
世家子弟的口碑,相比陳崇州的陰險毒辣,陳淵則是敦厚謙和,彬彬有禮。包括08年金融商戰,他一己之力廝殺得六大家族破產,吸乾了集團所有的資源,其中兩名老總不堪鉅額負債,跳樓自殺,但絲毫未影響他是業內公認最風雅的商人。
這份風雅,掩埋了他多少雷霆手腕,弱肉強食的往昔。
殘酷本無錯,然而陳崇州替他擋了炮火,以致於他示人的面目塑造得這麼完美仁慈。
連高傲的萬喜喜,也屈服於他的股掌。
倪影走向牆角恭候的男人,“什麼事。”
“陳崇州去公司找陳智雲,似乎威脅他,交出您。”
她指縫夾著一支女士香菸,對準天花板噴出,“他不打算放過我了,是嗎。”
男人說,“陳崇州狠得下心,您也狠得下。”
倪影悵然若失,“我不希望和他淪落到這一步,可他太絕情。”她盯著菸頭的火苗,“在法國,在墨爾本,他那麼縱容我,呵護我。我曾經以為,無論我荒唐成什麼樣,他都愛我。”
“人心叵測,變了就是變了,您傷感也沒意義。”
她靠著大理石窗臺,寒意侵襲,四肢也緊繃,“我不相信陳智雲,原配夫妻尚且大難臨頭各自飛,何況半路夫妻,意外一擊,頃刻垮掉。”
男人撩眼皮,“您要防他一手嗎。”
倪影掐了煙,叮囑他一番,從劇院離開。
行駛過河濱高速,萬喜喜望向玻璃,陳淵硬朗深刻的側臉被霓虹照得模糊而不真切,“倪影是你名義上的二嬸,你羞辱她,萬一激怒陳智雲,不是在家族內部樹敵嗎?”
陳淵完全不擱心上,“無妨。”
“你有辦法制衡陳智雲?”萬喜喜欲言又止,“我父親和下屬提過他,他的後臺是比陳翎更厲害的人物,有手段操縱市場,干預媒體。”
“自然有人制衡他,傷筋動骨的差事,何必髒了自己的手。”陳淵合住資料夾,“老二在商場躍躍欲試,企圖大展拳腳,陳智雲認為他的野心超出掌控,以後繼承了富誠,也未必甘願做自己的傀儡,早已開始內訌。如今老二又聯合三叔徹查他,他們兩敗俱傷,不是正合我意嗎?”
輪胎碾過一處坑窪,劇烈顛簸著,陳淵扶住萬喜喜的肩膀,待她穩住平衡,才撤手。
“當心。”
他嗓音溫潤雅緻,一如他這個人。
萬喜喜難以形容他此時給她的感受,失神打量陳淵。
他實在迷惑人。
這世間的一切,潔白,黎明,溫柔,翩翩風度是他。晦暗,陰沉,虛偽,老謀深算亦是他。
陳淵比任何一個男人都具備衝突感,很有力量的極端,一種斷層式的慾望。
他所展示的無慾無求,以及欲蓋彌彰的深度渴求,瘋狂地橫衝直撞。
陳淵偶爾藏起,偶爾又剖露。
萬喜喜畏懼他,可畏懼在某種程度,無比誘人。
挨近他,燒得體無完膚,疏遠他,折磨得肝膽俱裂。
無能為力從他的陷阱裡爬出。
“陳淵。”她忍了許久,還是問出口,“你愛她什麼。”
或者,愛太膚淺,傾向於著迷。
唯有著迷,才令一個成熟到骨子裡的男人,開啟他不成熟、掠奪報復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