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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亭月看高陽承緒把行禮遞給僕從,慢聲問:「你今後有什麼打算?還回京城麼?」
「暫時沒有詳細的計劃,應該會跟隨老師往東南方向走走吧。」他說著面向馬車,那樹下站著的一個老儒生見到觀亭月二人,十分恭敬有禮地躬身作揖。
「他一直就想去江浙一代,住在遠離塵囂的深山中,從前總說這樣可以靜心凝神,那時我不太懂,現在倒想試一試了。」
陳老先生體弱多病,高陽承緒同衛兼走南闖北招兵買馬時,他便獨自待在保定府一間道觀中清修。
近來接到傳信,他一路顛簸奔波,昨日才抵達京郊。
燕山抱起雙臂,照常陰陽怪氣,「但願你能『靜心凝神』,可別屆時又冒出個什麼興復舊國的念頭來。」
「不會了。」他回頭,又認真重複了一遍,「不會了。」
「我的人現下死傷大半,當年從宮裡帶出的珍寶早已變賣乾淨,王陵的地圖也給了你們,現在一無所有,便是有那個心思,也沒那個命。」
他自嘲地笑笑,「所以,不用擔憂。」
「你自己看著辦吧。」燕山漫不經心,「反正下次再鬧出什麼,也不會有人替你善後了。這是最後一回。」
高陽承緒垂著眼,嘴唇欲言又止地努動兩下,手收進袖中時隱約摸到了什麼。
「哦……」
他回想起來,「對了,這個——」
一節封好的竹筒徑直朝燕山丟去,後者輕輕一撈,握在手。
「是關外軍械庫的路線。」
高陽承緒:「你拿著,找到地方再上報給鄭重實,也算功勞一件。」
他略一頷首,勉強表示了些許友好。
少年遊離著的目光,此時此刻才敢真正對上觀亭月的眼睛,他貌似鼓起了很大的勇氣與她說話,「至於大哥、二哥……」
「我不會去打擾他們的生活,你放心,那些事情我會爛在肚子裡。」
觀亭月唇角的筋肉繃緊,隨後猶豫地開口:「他……」
她輕聲問:「葬在什麼地方?」
「……在西直門出去十里,有一片種滿蒲公英的花田。」
他說完,用力地看了她一眼,下定決心似的轉過身。
「江流。」
觀亭月忽然意味不明地喚了一聲,「以後,會回京看看他們嗎?」
高陽承緒背對著她靜默地沉寂良久,轉頭來似是而非地笑了笑,終於邁開大步朝著老者與車馬走去。
夏日乘涼的小石亭內。
觀行雲拈著一枚黑子琢磨棋盤,正有涼風拂面而來,他仰首舒服的沉浸其中,片晌問道:「大哥和大嫂是不是快到了?」
「嗯。」對面輪椅上的年輕人展開摺扇,「日前信上說已至太原,如若不遇大雨,應該就這幾天了。」
他若有所思地「哦」,又問:「老二呢?」
「二哥與他們同行。」
他端起茶水潤潤嘴唇,把玩了一會兒棋子,沒話找話,「這小月兒和她那個尾巴精上哪兒去了?今天一早沒見著人影。」
觀暮雪笑容和煦地彎著嘴角,平靜地戳穿他,「三哥,你是不是想不出怎麼落子?」
對方欲蓋彌彰地輕咳幾下,「你說他們倆會去什麼地方?」
他微微一笑:「下棋。」
觀行雲:「……」
日頭是在半上午時沒入雲層的。
暴曬的天空倏忽失了鬥志,莫名透出一點陰鬱,狂亂的風席捲了整片荒郊,吹得野地枯草四起。
高陽承緒說錯了。
蒲公英花田現下已被瘋長的蒿草替代,她放眼望去,一朵花也沒看見,倒是紫色的野果長了不少,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