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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迎親之時百般關愛體貼不過是做戲給人看罷了,聖上賜婚自己心中不論再怎麼不願都不能露出一點不悅之色。但是偏偏又不能表現的太好,明明知道是抑制自己勢力的舉動還表現出一派歡天喜地的,更是不妥。自古伴君如伴虎,多疑的君主更是要費心周旋。至於這過了門的凌家二小姐……
危嶽雁輕輕搖頭,不過是一場戲罷了,既然鳴鑼開演,就要唱到底。理清了思緒她長身而起,從灑了花生紅棗桂圓蓮子的託盤中拿起玉秤一步步朝坐在床上等待的新娘走去。
走到人跟前,危嶽雁隨意瞥了一眼手中精緻的玉秤,心頭冷笑。
稱心如意?說的當真不錯。稱了君王心,如了皇家意。
玉秤向前一伸觸到喜帕四角落下的金絲穗後指上微微施力,繡著鸞鳳和鳴的喜帕被向後挑開落在床榻上。花燭光裡,紅羅帳下,一雙秋水剪眸盈盈映入眼中。
倏然一聲脆響,危嶽雁握在手心的雙頭喜字墨玉秤迎聲落地。
竟然是她!!
危嶽雁從來不信天地鬼神,但是此時此刻她真想衝出房門仰天叩拜,感謝上天將面前的這個女子重新帶回她的身邊!盯著那顆眼角泫然欲泣的硃砂淚痣,腦中又浮現出三年來從未湮滅的泠泠琴聲,危嶽雁的呼吸越來越急促,感覺自己下一刻就要淚流滿面!
三年前,也是這樣一個夜晚,她烤著白日裡從山上獵來的野兔,一不小心就牽扯到了遍佈全身的古怪皰疹,疼的齜牙咧嘴。那兩個月是她人生中最痛不欲生的日子,卻也是她二十三年來最快樂的時光。有記憶以來自己就隨著父兄徵戰沙場,從未享過片刻安寧。三年前南疆一役她的父兄皆戰死沙場,當時領兵的將軍棄軍而逃,將不足二十人的殘兵獨留南疆瘴氣林中自生自滅。她看著戰友們一個一個痛苦死去,自己也染了瘴毒,聲音嘶啞面目全非。
追兵退去後,她以手代足爬出了瘴氣林,待身上恢復了些許力氣便伐木做舟涉水渡江,行了整整兩個月的水路臨江上岸。已經心如死灰的她不想再回到那個空蕩蕩的家不想再去面對明堂天子和那班只會動口的文武大臣,於是遠遠避開金陵皇城繞路南行。餓了就吃野果打山兔,渴了就喝清晨的露水,終於來到了一個物阜民豐的溫柔水鄉。
此時的她容貌盡毀,無父無兄,曾經擁有的一切盡化飛灰煙塵,每日陪伴她的是身上數不清的疼癢難耐的古怪皰疹。沒有信念,看不到將來,等同一副行屍走肉。每每想到這裡總會情不自禁的苦笑,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因為什麼才苟延至今,直到那夜在破敗的院門前,看到了抱琴而來的她。
明明已經彈得手指通紅,卻仍舊想多彈幾曲撫慰自己;明明吃不慣自己拿粗火烤的野兔,卻一邊誇好吃一邊笑的像個孩子;明明是如霜勝雪的玉人兒,卻為了陪自己甘願忍受敗屋陋室,日日前來少有中斷;明明已經遍訪名醫知道自己這一身瘴毒無法治癒,卻咬著牙開始演習醫術親自上山採藥,發誓定要將自己治好為止。
朝中風雲又起,二叔親自來尋,萬般無奈不辭而別。這一別,便是三年。
一直以為能夠長久相伴為友,便未問她名姓,只聽她自稱「秋兒」。可天下名喚秋兒的女子成百上千,想要尋她便如海底撈針……原本以為……原本以為,這一輩子都不能相見了。
豈料今日,洞房花燭紅羅帳下,朝思暮想的人轉眼成了自己明媒正娶的妻!
稱心如意稱心如意,好一個稱心如意吶!
危嶽雁直想仰天長笑,垂在身側的雙手攢了又松鬆了又攢,激動難耐的壓抑了半天,終於用不那麼顫抖的聲音說出兩個字來。
「是你…!」
凌秋泛被揭了蓋頭心中緊張便一直低頭看地,見挑喜帕的玉秤被摔落在地時依然謹記父親的教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