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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在她身後,晃悠悠的呷一口酒,挑眉:「你打算一直這麼稱呼我?是不是有點為幼不敬。」
「不可以麼?」她清脆的聲音順著山風吹來,理直氣壯,「我及笄了,屬長非幼。」
李渭搖搖頭,莞爾一笑,黑眸晶亮。
兩人穿過一道曲折山罅,前方突然豁然開朗,藍天澄淨,白雲似練,綠草如茵,原來自己處於這片枯黑巖山的半山腰間,馬蹄下是破碎的山石,下方是一片茂盛的蘆葦盪,如河流般蜿蜒向前。
兩人下馬,因腳下亂石滾動,土坡鬆軟,李渭先讓春天留在原地,自己牽著追雷,擇了一塊緩坡往下行走,安穩落地,才對春天道:「你先把馬留下,小心下來,我在這兒接你。」
她點點頭,抓著土壁一步步謹慎往下走,腳下土石滑動,見李渭在下方神色慎重,探手等她,最後索性三步並作兩步,撐著石壁往下一跳,也不用李渭接著,笑嘻嘻的跳在了地上。
李渭手撈了個空,微微一笑,再上山腰去牽春天的馬。
時值伏月,烈日灼烤,曠野沒有遮擋,暑氣炎炎,好在風從山間來,微帶涼爽,但與當日莫賀延磧的酷烈相比,不啻天上人間,面前這一片蘆葦盪高過人肩,微風拂過綠浪滾滾,葦花搖曳,探尋一番,附近卻不見水聲,許是地下有地泉流動,才滋養了地面上這一條綠河。
李渭帶春天穿行其中,視線被高高的蘆葦遮擋,渾身落滿蘆葦清香,只得驅馬低頭悶行。
馬蹄驚起棲息在葦叢中的鳥兒,黑色的鳥群撲稜稜地竄飛而起,那鳥大如雞,身軀又肥碩,渾身漆黑,扇著翅膀撲騰撲騰,卻也不懼人,不遠去,只顧在兩人肩頭盤旋,嗚嗚對著兩人喑叫。
「這鳥是不是太笨?為何不知躲避?」春天隨手揮開一隻在手邊撲騰的黑鳥,「生的好肥,晚上我們要烤鳥吃麼?」
李渭道:「這不是普通的鳥兒,這是油雞,多生活在村落附近,此處不知為何集聚了一群,它們也不是不懼人,只是在找我們幫忙。」
「幫忙?怎麼幫?幫它們吃到五臟廟裡祭菩薩嗎?」春天笑。
李渭笑盈盈瞥她一眼,朝著鳥群招招手,拍拍肩膀,頓時有鳥兒爭前恐後落在他兩側肩頭,李渭隨手捉住一隻在手,雙指按住鳥兒身體,順著根部往下一捋。
「噗——」的一聲,在李渭手下,自那黑鳥尾部射出一蓬淡黃油液落在地上,還伴著淡淡腥臭,黑鳥被擠出了油液,扇扇輕盈的翅膀,呀的一聲騰飛遠去。
李渭身側的黑鳥爭先恐後朝他肩頭擠去。
「!!!\&ot;春天瞥見那道被擠出體內的油水,聞到一股奇妙氣味,愕然頓住撫摸黑鳥油滑羽翼的手,下頜霍的收起,瞪圓雙眼,抿住下唇,滿臉受驚,一副由歡喜轉為嫌棄的模樣。
「它們尾部有油,每日裡都要排洩油氣,也喜歡找人幫它們擠壓油汁。」
「晚上想吃烤油雞麼?」李渭斜眼問她,「油水應該很豐盛。」
「不用了多謝」 春天看著李渭撈起一支蘆葦嫩葉,將手指擦拭乾淨,悄悄將剛觸碰油雞的手指在棗紅馬上反覆擦拭,「我吃胡餅就好了。」
她嫌棄的聳起肩膀,馬鞭凌空一揮,將身側黑鳥驅散,落荒而逃。
兩人出了蘆葦叢,見天色已暗,擇一處胡楊樹蔭休息,李渭生起火堆。
李渭採了野薤,燒了熱湯,吃的是真姬做的胡餅,巴掌大小,胡麻焦香,內裡有鹹餡,脆爽鹹香,不需泡軟,味道極好。
烈日曬了一日,她早已生困,吃過東西,暗暗伸了伸懶腰,抱著氈毯神思昏昏,迷糊著見馬兒簌簌吃著頭頂的胡楊嫩枝,李渭掏出匕首,在胡楊樹上收集凝固的胡楊黏淚。
她伸手,也在身後的樹上掰下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