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他們都是擅長製造煙霧的發明家(第1/2 頁)
義大利人說盤子裡是通心粉,我會小心翼翼地再檢查一遍,看到底醬料底下究竟是什麼。他們都是擅長製造煙霧的發明家。——亞歷克斯·弗格森爵士 沒必要。 真沒必要。 一個國際著名球星酗酒,同她又有什麼關係? 方蔚然冷冷想著。 心底卻有一簇小火苗,自從她同龍嶠相遇後就一直在緩慢而固執地跳動。吳順嘻嘻哈哈的解釋更是火上澆油。 “喝喝酒,放放鬆唄。方書記你要理解哈,男人都離不得這一口。尤其他們撾足球的,壓力超大。造孽喲,也不曉得西班牙有沒有燒烤吃。方書記你吃過我們古州的燒烤沒有?嘿,黃喉寶蓋豬粉腸那叫個絕,龍哥肯定早就饞壞了!” “給他打電話。” 冰冷的命令語氣聽得吳順一怔,手就朝褲兜摸去。等摸出手機又攥在手裡不肯撥號:“今天就算了嘛。龍哥說嘞,他要自己喝個痛快,不帶我去就是不想聽我嘈嘈。” “告訴他,不想死就別沾酒精。” 那一股邪火越燒越熾,方蔚然發現根本抑制不住自己的刻薄。 “不縫針還能不消炎?消炎用的抗生素遇上酒精有致命風險——這是基本常識!在國外鍍了層金就真不拿自己當普通人類?還是那一酒瓶把腦子都砸沒了?” 吳順聽得一愣愣的,艱難地見縫插針替他龍哥辯護:“我龍哥又不傻。頭孢就酒,說走就走,連我都曉得,他啷個會不曉得?他既然去喝酒,那肯定是沒吃消炎藥噻。” “不用吃。”方蔚然冷笑,“他那種程度的外傷,清創包紮以後就會注射破傷風針和抗生素預防感染。大機率是頭孢類抗生素,百分百同酒精產生雙硫侖樣反應。頭痛嘔吐,胸悶氣短,昏迷休克,你替他選一個?” 吳順這才慌了神,趕緊撥電話,對方卻已經關機。他舉著手機,不知所措地看向方蔚然。 “算了。”方蔚然聽見自己的聲音,又輕又疲倦,就像說過太多遍,“這是他自己的選擇。” “啷個能算了?我去找!”吳順抬腳就跑。 方蔚然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才頹然挪動腳步。 她不知道吳順要去哪裡找人。不過古州縣很小,能喝酒又有足夠檔次匹配國際著名球星的地方應該更少,說不定很快就能找到。 找到了又怎樣? 那傢伙向來主意大,膽子更大。他不可能不知道用過抗生素不能沾酒,就是不當回事。 就是老子牛逼天下第一。 就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吳順這種小弟,捱了踹還要讚美他龍哥踹得好,怎麼可能拗得過那傢伙?說不定還要被灌得天昏地暗,雙雙需要120。 何必為這種事,這種人浪費時間?她已經浪費了太多。 方蔚然深吸一口氣,輕輕搖頭,決意把一切拋諸腦後。 入夜後的急診大廳比白天更忙碌,也更嘈雜。看不了其他科室的病人大量湧入,又趕上不知哪裡出了交通事故,觀察室早就人滿為患。一張張病床在走廊上支起來,病人和家屬吵吵嚷嚷,醫生護士人仰馬翻。 她小心翼翼穿行其間,忽而放慢腳步。 斜對面的病床上躺了個人,以被矇頭,面牆而臥,只有一條手臂橫在被子上。 手臂上燃燒著一團黑色火焰。 方蔚然朝那團火焰漠然盯了幾秒,確定這一刻自己情緒穩定,絕沒有任何與關心、同情沾邊的波動。 她逃也似的出了醫院大門。華燈初上,小縣城處處都是煙火氣。榕樹成蔭的老街上,夜歸的行人如倦鳥投林,匆匆去往各自的歸宿。 方蔚然在路燈下站了站,一時竟不知哪裡才是自己的方向。 幾分鐘後,她嘆息著轉身。 醫院走廊上,龍嶠一頭冷汗,雙手各用三根手指頭捏著紙杯邊緣,小心翼翼從飲水處往回挪。人沒歸位,水先灑了三分之一。他嫌棄地看了眼仍在顫抖的手臂,索性把杯口捏合住,晃晃悠悠走回來。 隔著數重人影就聽見隔壁病床的嬢娘在呱嗒:“剛送來時真是嚇死個人咾,就這麼躺著一抽抽的。我還聽到護士講,他的心有啥子問題。心臟病那可是大事哩,你們家裡人千萬注意!” 哪個傢伙這麼倒黴?龍嶠還在咂摸,就聽見一個溫柔但冷淡的回答:“我不是他家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