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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宇淵開口:“你不要多想,乖乖出嫁,一切有我。”
一切有他?什麼意思,他日,寶安公子膩廠、厭了,他要出頭為她討回公道?不需要,她的公道自己討,不靠人幫忙。
坐到對面,勾起穎兒的下巴,發覺她平日蒼白的臉色異常紅潤,是化妝的關係?
她凝望他,卻恨上自己,少爺要將她送出去,她依然無法怨他。
大聲罵他吧,罵他給了想像卻又親手打破幻想;罵他教她誤解,誤以為兩人是女蘿菟絲,生死纏綿,豈知,他們原是天南地北單飛客,難比翼雙飛。
可,話含入舌間,吐不出。
“你說過,想恢復武功,回到從前,但不可能了。”他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心熱燙,不再冰冷。
這話,她早知,從聖旨下,她便知兩人之間,千山萬水難飛渡。
“不過,我們有另一番選擇,今夜過後。”他說得認真。
什麼選擇?他有公主、她屬寶安公子,兩人各覓幸福?搖頭,這樣的選擇,她不要。
“對你,我別無所求,我只要你平安健康活著,答應我,好嗎?”
穎兒搖頭,允不了,活著難,平安健康更難。咬唇,她終於發出聲音:“少爺,你快樂嗎?”
“你在,我才會快樂。”他不欺瞞。
怎地又來誆人,他就不怕她再次誤會,不怕她又奢望起三千寵愛在一身?
深吸氣,穎兒大膽了,反正,她只剩十二個時辰。“可,少爺要把我送走不是?”
是,送走她,等於送走快樂,所以,他不會讓她離開太久。雙唇囁嚅著,真心話終是沒出口。
“你聽話,媒人怎麼說,你怎麼做,好嗎?”他柔聲道。
他的溫柔和以前一模樣,記不記得,他老勾著她飛上屋頂看月亮?記不記得,夜風拂來,她偎在少爺頸窩問,想像嫦娥與吳剛?那時,他的語調和現在一樣。
“我會。”偏頭,她沉吟少頃,“少爺,可否允我一事。
“什麼事?”
“帶穎兒到屋頂上。”最後一次,她要聽風在耳邊飛過,即使天未黑,月未明。
“好。”他連想都沒多想,抱起她,從視窗飛出去。
入夜,賓客酒酣耳熱,新房裡,穎兒覆著喜帕,獨自一人靜坐床邊。
出嫁前,少爺抱著她飛上屋頂,並肩坐著,她和以往一樣,靠在少爺頸窩。
她把喜帕蓋在頭上,不見了眼前景色,在紅色喜氣間想像,她是少爺的新娘子,想像結髮情深。
他們聊了很多話,都是和以前有關的事。
她說,若是有灑更好,他二話不說,飛掠而下,攜來好酒,倒滿樽;她硬要杯杯相碰,硬要兩手相交,他允了她的任性,於是她又開始想像,想像那是他們的交杯酒。
說也怪,今日少爺由著她鬧,寵她,寵得她又不確定、不確定他心板上寫的是玉兒或紀穎。
然,寫什麼哪裡重要?他仍舊把她送出家門、送上花轎,送到寶安公子的手中。
穎兒扯下喜帕,行過天地禮了,她不再是少爺的人。
起身,她來來回回在屋裡繞一圈,翻箱倒櫃。
找什麼?找黃金銀子啊!她想起愛財的陳管事,倘若寶安公子發現新娘捲款潛逃,會氣成什麼樣子?
她要拿了錢財,再往城東走一趟,再訪一次貧戶,臨死前,多做善事,下個輪迴,說不準兒,準生娘娘會編派她當個真正的公主。
捲了細軟,找不到東西可包裹,她看見掉在床角的喜帕,低身,才要撿起,竟發現床下有一口雕工精緻的箱子。
寶物在這兒!笑眯眼,她得找條更大的布巾才裝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