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頁(第1/2 頁)
嚴文徵等待時機,當人群中間誰撥出一縷青煙,煙隨風飄向身側同行人的臉,他按下快門。
檢查成圖,尚可。
嚴文徵搓搓凍紅的雙手,繼續捕捉有趣的場景。
對萬事萬物抱著一顆熱忱而好奇的心,是徐長新告誡他的。
他27歲那年,《唐刀》殺青宴,向來內斂的人,借著酒醺,嚮導演徐長新訴說他的迷茫和前路壅閉。
徐長新用言語的利劍,一劍見血地指出,他感覺前路壅閉,是因為他將自己束縛起來,總是試圖去保護自己的小情感,一天到晚、從左到右凝視著自己所置身其中的方寸天地間,眼光狹隘。而演員要學會,生活不是集中注意力於自身,亦有身外繽紛異彩的世界。
嚴文徵花了很長很長的時間,犯了不少錯誤,才真正悟出,有一種東西超越了其它所有事情,那就是他的眼睛。他所觀察到的,以及所想像到的,構成他的盔甲,它們能防止他赤身|裸|體的站在舞臺上【注】。
難免想起春蕊,嚴文徵自己最近的好為人師,大部分原因是察覺出春蕊現階段糟糕的狀態有他曾經的影子——封閉、恐懼以及疲累。
感同身受,他以過來人的身份提點了兩句,不確定效果如何,畢竟脾氣秉性不全然相同,他當時壓抑沉悶,而春蕊……
有雪粒碰巧落到他的虎口,鑽進了手心裡,手心一涼,嚴文徵的思路斷了。
他回神,目光重新聚焦在手機螢幕上。
工作人員陸續上車,右半邊螢幕空了,而左下角突然照出兩個人,她們打著一把奶白色雨傘,雨傘往前傾斜,遮住了臉,只看著她們並肩向前走,步伐一致。
嚴文徵認得其中一個人的雪地靴,是春蕊的。
待她們漸漸走近,四周靜寂,他聽見了她們的交談。
春蕊:「下雪還要我給你撐傘,到底誰才是女明星啊!」
「你是!你是!」小嬋哄誘,「你長得高嘛。」
春蕊氣哼哼的:「長得高就活該給人打傘哦。」
小嬋兩手揣兜,搓著牙說:「又不是第一回 了。」
春蕊冷笑:「你還知道你拿錢不幹活已經不是第一回 了啊。」
「……」小嬋自覺理虧,沒繼續跟她拌嘴,選擇轉移話題,她見春蕊說話時牙齒打架,冷得直哆嗦,關心道:「你穿得是不是太薄了,秋衣秋褲套進去了嗎?」
春蕊嘴硬:「要風度不要溫度。」
「別臭美了。」小嬋想翻白眼,「零下10度,關節會被凍壞的,再說,你打扮成這樣還有啥風度。」
瘋子差不多……
春蕊停步,將自己從頭到腳打量一番,她穿了一件翻領不收腰的長款羽絨服,石榴紅。脖子繞著方格圍巾,圍巾遮住了大半張臉。頭髮因為嫌太長,圖省事,松鬆綁了個馬尾,此時被風颳得碎發飛揚,凌亂不堪……簡直隨性到毫無形象。
春蕊不服氣地為自己辯駁:「我怎麼樣都漂亮。」
「誰給你的自信。」小嬋慣性地與她拌嘴,「你的黑圖網上隨便點點手指頭就能搜出來一堆。」
春蕊炸毛:「快壓下去啊。」
小嬋安撫:「在努力了。」
春蕊努努嘴,全然不相信:「糊弄我吧你就。」
吵吵鬧鬧走過街口拉起的警戒線,小嬋探頭探腦找她們的車。而春蕊的座駕就與嚴文徵的並排停著。
車窗大開,小嬋自然一眼掃到嚴文徵,她沖嚴文徵笑了笑,趕緊提醒春蕊:「跟嚴老師打聲招呼。」
春蕊將傘沿舉過頭頂,露出眼睛和腦門,望向幾步之遙的嚴文徵。
可能因為下午聊了許久,該說的不該說的,她一股腦全向他傾訴了,後知後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