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第1/2 頁)
午後,姑蘇街頭人聲鼎沸。白露搬了個小桌小凳坐在街邊,深呼吸一口,氣沉丹田,扯起嗓子喊:「算——命——啦——」
等了等,彷彿沒什麼人來,於是她又補了一句:「不——準——不——要——錢——」
再等一等,還是沒人來。
白露惆悵地舉著面算命小旗,嗓子都快喊啞了。眼看著夜幕降臨,決定換條路子。她回到墳地,割開自己手臂,放了一碗血餵進那隻白天收服的長指甲厲鬼嘴裡。又拿新的藤條縛住她,步入街市。
春日裡的酉初,天幾乎要黑透。天邊僅剩一小團淡淡的金色,周圍是藍色,再往外擴,就是近黑的深藍。幾顆星子鑲嵌在空中,襯得人間一片寂寥。
入了夜的街道冷冷清清,許多無意識的黑影白影在周圍飄飄蕩蕩,精怪在街頭小巷中穿行,時而看牽著長指甲厲鬼的白露一眼,蠢蠢欲動,卻又不明對方道行,不敢輕舉妄動。膽小的阿清識相地鑽入白露袖中,聲如蚊吶:「大晚上的,外面好危險啊。」
白露牽著長指甲厲鬼說:「宅子裡也不安全啊。你說鬼怪和妖魔哪個更厲害些?」
細細長長的阿清盤在她手臂上想了一陣,覺得兩者不相上下,還是自己的小棺材最安全。
白露看它想了半天不吭聲,接著道:「你看,宅子裡有鬼,宅子外有妖,反正都要打架,不如出門逛逛,看看能不能幫哪戶被邪祟盯上的倒黴人家除個妖賺點錢。」
阿清恍然大悟,又說:「既然是除邪祟,那你為什麼還要帶個累贅?」他把「除邪祟」這三個字說得理所應當,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是從鬼門關出來的,本質上來說也是個邪祟。
「我餵了它我的血,它現在聽我的,可以幫我們引路、打架、還有……」話未說完,被藤蔓束著脖子的女鬼突然低吼一聲,揚起長指甲朝東南方向一指,意為那個方位有情況。
剛要抬腿,右手邊的小巷裡突然衝出一個巨大的人形,和白露猛地一撞。她頓覺眼冒金星,險些跌倒,「誰呀!沒長眼睛啊?」
一個身影擋住她的去路,與她雙眼齊平的是瘦可見骨的青白色胸膛。白露抬頭,來者是具高大的殭屍,它連頭都沒有,果然沒長眼睛。
它胸腔裡發出沉悶的聲音:「還我頭,還我頭……」說著就朝白露的脖子伸手。
剛被馴服不久的長指甲女鬼見主人有危險,吼了一聲朝無頭屍衝過去,鮮紅的指甲還未碰到它,空中忽然如箭般飛來一張符咒,貼在無頭屍身上,無頭屍瞬間倒地化為一灘屍水。
好厲害的符!
「不知是哪位高人相……」最後一個字還未吐出口,白露朝符咒的來處望去,只見花色正濃,樹蔭寂寂,不遠處一棵高聳入雲的繁茂的古木枝椏上立著一個人。那人身態頎長,一襲白衣和白色的束髮緞帶在微涼夜風中飄舞搖曳,頭頂是一輪皎潔明月,將那人一身的白暈出一圈淡淡光輝。
尚未等白露看清那位高人面容,對方已一揮衣袖不知去向,視野所及之處,唯餘一片繁星。
阿清不知何時從袖中探出個腦袋,說:「哇,做好事不留名,是哪位神仙下凡了嗎?」
白露回過神來道:「你看清那位高人的臉了嗎?」
「沒啊,蛇眼神不好,你不知道嗎?」阿清眨了眨一對漆黑的豎瞳,說道。
話音剛落,長指甲女鬼又朝東南方向一指。
「那個位置可能出事了,我們去探一探。」白露道。
根據女鬼的指示,他們來到一座雕樑畫棟的府邸前,府邸白牆黛瓦,牆上還有雕花的鏤空窗。門口兩尊石獅子張著大口,嚴肅氣派。兩盞紅燈籠散落在地上,兩人高的大門微敞著,此起彼伏的驚呼聲從門內飄出。女鬼一直指著府邸,讓人不寒而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