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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子裡的黑色咖啡勉強映照我的臉,看不清面孔。
估計最近見明星和導演多了,我開始回憶起自己的那段日子,自己第一次試鏡,那個電影叫《綠珠》對不對?那會也是在黑暗當中,什麼都看不見,記不住臺詞,剩下頭頂燈光熱辣地打在臉上。錢唐和其他什麼人無聲地躲在黑暗裡,沉默地看著我,等著我作出表情和反應。
那會沒日沒夜拍電影的時光,對著各種大型鏡頭,秀佳曾經幫我走位,我上綜藝節目,各種觀眾的掌聲和索要我簽名。現在想起來,可是非常美好的時光呢。雖然當時沒多幸福快樂,當時壓根就沒覺得。
我自己回憶了下自己的崢嶸歲月,錢唐的母親便讓我進去了。她聲音很輕,說:「他要見你。」
我混混沌沌地把咖啡遞給她,走進房間。錢唐讓我先把門關上,而我很輕很輕地合上門的過程中,透過玻璃發現我婆婆正在外面撐著牆哭,咖啡灑在她米色的衣服上。但我也只是看了看,再關上門,來到他身邊坐下。
平時我都非要和錢唐一起擠在病床上,但這幾天他插得管子越來越多了,護士就不讓我躺了。現在,我又非要撲在錢唐身上。他臉色非常蒼白,但眼睛依舊炯炯有神。
我摸著錢唐骨節突出的手,咬緊著牙關。我靠,我是從來不問他這個病情痛不痛。因為我知道,錢唐怎麼回答我都不會滿意。
「其實不是痛感的問題,特長生,」錢唐耐心跟我扯淡,「感覺被拴在一輛公交車尾,不管是否有餘力都必須隨著那輛車跑,就像一個拉長的慢鏡頭。你能理解嗎?」
我張了張嘴,周圍那麼靜,除了嗓子眼裡有什麼拼命往上拱。想哭,但是我不能哭,這點事還不值得哭,懂嗎?我這種性格,絕對不會因為任何災難哭,因為能撐住,我不能被打敗。我只會為了美好的東西流眼淚。懂嗎?我絕對不能哭。
於是我咬緊牙關,用目光表示自己聽明白了。
錢唐注視了我片刻,問:「你現在是被那隻貓附身了,只知道瞪人?」
「哼啊。」我只好從嗓子眼裡低聲□□了一下,知道自己一張嘴絕對會哭。
「你不理解,你從來沒有這種體驗。」他苦笑著嘆了口氣,「你怎麼能明白被拴在公交車尾的感覺。」
「我知道啊,」我突然間又能開口說話了,「剛上西中那會有個摸底考試,我不知道要考試,什麼題都不會。在考場上旁邊大家都在狂寫,我就是這種感覺。」
「哦,我也記得,你交了白卷。」錢唐再微微一笑,「當時,我很奇怪整個學校只有你一人走出來。」
「都怪你!你當時都不認識我,還非要主動跟我說話,要採訪我!整天就知道勾勾搭搭的!你個傻逼!」
錢唐平靜地說:「都是我的錯,以後不敢了。」
「呵……」我想冷笑一聲,但張嘴就立馬覺得喉嚨裡東西要跳出來,於是我趕緊咬緊牙關,把錢唐的手輕輕貼在臉頰,倔強地一個字都不回答。
「聽我說,特長生,」錢唐說,聲調非常溫和,「世間聚散離合,大多掃興而歸。但我這輩子,確實擅長判斷什麼時候應該結束。這就像看場電影落幕——我大概看過兩萬部電影,我告訴過你我看過兩萬部電影嗎,特長生?」
我現在也感覺我有一種浮誇的貧嘴,因為我立馬就悲憤接下去:「有啊,你天天都在跟我炫耀你看過多少本書,看過多少部電影!」
他忍不住又微微笑了:「『正偎翠依紅,應記浮生若夢。若一朝情冷,願君隨緣珍重」這臺詞是出自什麼電影,記得你也在我旁邊。」
「好像是個港片吧。」
「我已經記不清楚。比起好電影,通常是糟糕電影中的一句好臺詞更令人印象深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