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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全的身份總結自己,寬容地說他是一個廢人,嚴格地說他根本就不算人。師傅還說,我是一個根基很好的孩子,如果能夠去除私心雜念一心修持,此生一定能夠修得真正的圓滿。
我靜靜地看著師傅,師傅也靜靜地看著我。跟了師傅五六年,我第一次如此專注地看他的臉,第一次發現他的目光如此清澈、如此明亮、如此慈悲,也是第一次知道,如此慈悲的師傅,根本不可能因為人們崇拜我冷落他而耿耿於懷。
那一刻,我很想撲到他的懷裡大哭一場,告訴他我不是神童,也沒有神仙指點過我,當年我跑到山上去躲過了洪災,只不過是個巧合。洪災前,我因為實在忍受不了村長家大福仔的欺負,狠狠地咬了他一口。結果,村長說我這是犯上,一定要按村規懲罰我,就是說要砍掉我的腦袋來祭奠福祖。老實巴交的父母親四處求鄉鄰幫我說情,可是沒有人敢說真話,他們都說大福仔沒有欺負任何人,是我惹是生非又無緣無故地去咬他。萬般無奈的父母親把我送到山上的山洞裡,告訴我如果不是他們來叫我,萬萬不可走出山洞。可是,我沒有聽話,洪災過後救援的人們發現我的時候,我正掛樹上摘野果子吃。當他們問我是不是聽到了有誰呼喚我時,我只是本能地點了點頭;因為來的都是陌生人,我想這回我是死定了,所以氣鼓鼓地說“就算所有的人都不相信我,我也沒有說謊。”我是最近幾年才隱約知道,人們破壞了五福院裡只能有一個五福全的規矩,尊稱我為神童、小五福全和神仙,是因為在他們的想象裡,我是聽到了神仙的召喚才跑到山上,從而躲過了洪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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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的是,當我想到師傅不久就要離開人世,這件事對不對他說都沒有什麼意義,只會讓他傷心難過,並且說出真相後,我以後的吉凶也無法預知,所以我嚥下了所有的話,只是靜靜地和師傅對視。師傅見我一言不發,微微地嘆息了一聲,輕輕地問我,在他臨走前,有沒有什麼心裡話要對他說。他還說:“有些真相,一旦錯過了說出來的機會,可能永遠都無法說出口了。”故作鎮靜地輕輕搖頭的我哪裡知道,師傅所說的話,句句都是預言。
師傅見我搖頭,又嘆息了一聲,轉而微笑地對我說,從我來到五福院那天起,人們就叫我小五福全,所以我連個福號都沒有。他要在臨走之前,送我一個福號。我終於有機會打破沉默,連忙向師傅施禮,感謝他的賜福。師傅說:“現有的五福法中,最高的修持的是德。可是,我覺得‘德、義、禮、仁、信’並列重要,要兼修一輩子,切不可升了一級扔掉一級。並且,‘信’非常非常重要,凡事建立在信的基礎上,才有可能向德靠近。所以,我希望你此生修持的德,內涵能大於五福法中的德,你的福號就叫德弘吧。”
三天後,師傅走了。葬禮前,看著師傅安詳得像睡著了一樣的面容,我深信他是被鳳凰接到齊天國享清福去了,所以心裡並沒有特別難過,就像當年我知道全村人都遇難之後沒有特別難過一樣。那天,人們不等師傅的福葬結束就為我舉行了隆重的晉位儀式,我是那樣從容地從小五福全變成了真正的五福全。接下來的十幾年中,每當想起這兩次面對生離死別時我內心的平靜,都會經歷一場痛苦的自我博弈。好在,每次博弈的結果都是我驕傲地對自己說,小小的年紀,能夠如此超然物外。看來,我的根基確實不錯。
二十幾歲的時候,一天早晨我像往常一樣到花園賞蘭花,猛地發現師傅生前最喜歡的那棵蘭花不知什麼時候死了,植株已經潰敗不堪,這讓我大為震驚。
千百年來,人們之所以崇尚蘭花,把她譽為“清靜五福”,就是因為蘭花的生性與眾不同。首先,如果插栽的話,蘭花非常不易成活,但是,一旦栽活了,在沒有孕育出新芽並待新芽長成壯苗之前絕對不會死,她是用自己的生命孕育和滋養新芽的。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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