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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ldo;本&rdo;不變,有誰能改變科舉考試的內容呢?
沒有汽油,再好的汽車也是擺設;沒有汽車,誰會去設計公路,裝紅綠燈呢?
於是必然有那麼一些人成為時代的犧牲。
在這公平的競技場上,徐渭公平地失敗了。
讓擎天的巨柱,和縫衣針比刺繡;讓追日的夸父,穿上繡花鞋和婦人比競走;讓能看穿雲霄的火眼金睛,和鬥雞眼比數鼻尖的汗毛……結局不用多說。
天才才是徐渭真正的敵人。能攪海劈山的手往往揀不起眼前一粒小小的米。
也許,徐渭並不是擎天柱、夸父,也沒有火眼金睛巨靈掌,那麼他起碼是匹追風趕月的暴烈的野馬,讓它套上轅和一群溫馴的牛比犁地,不是犁毀就是馬傷。
犁是千年傳下來的,一時毀不了。田也只有一塊,絕沒有其他可以隨你馳騁的沙場。你所有的世俗價值都得在這汙泥田裡體現:要麼是好牲畜,要麼是廢物。
擠不過那道窄門,再好的詩文在世俗眼裡都是野狐禪;塗塗畫畫,更是上不了真正臺盤的匠藝罷了。
所以,徐渭瘋了。
&ldo;吃吧,你這個殺囚!吃完好生記著,是張元忭張大人救了你,讓你再多糟蹋幾年糧食。&rdo;咣一聲,牢頭開啟了柵欄門,一碗灰兮兮的米飯扔到了徐渭面前,幾隻蒼蠅跟著盤旋進來。滿臉橫肉的牢頭隨即轉身就走,口裡不住咒罵著什麼。
第68節:明珠無處賣 ‐‐發瘋的大師(5)
徐渭披頭散髮滿身汙垢,痴痴地坐在爛草堆上,兩眼死死盯著柵欄。
你們以為我不知道,披件木皮一動不動就能騙過我嗎?你們一天到晚站在我面前幹嗎?救了我?有人救了我?多吃幾年飯?以為我不知道,要把我養肥了再殺,就像隔壁過年殺豬一樣?燒好湯,磨快刀……血啊!滿地的血……我不能讓你們折磨我,零零碎碎的剮,來個痛快的!老子不怕!刀呢?刀呢?給我刀!給我一把刀!你們幹嗎不說話?怕了嗎?我不殺你們,我殺我自己,刀呢?
天怎麼黑了,黑得這麼白,這麼亮?像是墨水。墨、墨!筆!我的筆呢?好久沒有摸到筆了?只有筆桿在手,我才有片刻的寧靜。真的寧靜嗎?哦,那種感覺真舒坦,好像全身焦灼的火焰一絲絲從筆尖洩了出去,冰涼,舒坦。來,左一撇,是盤古開天那一斧;右一捺,是陰曹鬼判那一勾;這一點,是屈子抱石沉江;那一抹,是袮衡重重一鼓!筆呢?筆呢?拿筆來!
好像他們不殺我是為了我能畫?你們這些個齷齪的鳥人,整天一排排站著,你們能看懂我畫的是什麼嗎?我的畫好在哪裡你們知道嗎?你們知道嗎?我真正好的是我的字、我的詩、我的文章、我安國濟世的滿腹經綸!你們這些鳥人,知道嗎?我畫畫不過是發洩、發洩你們這些臭濁的鳥氣!‐‐就如同痛痛快快響響亮亮地放屁!我的文章你們讀嗎?會讀嗎?懂嗎?
誰讀?誰讀?有人讀嗎?
我的妻呢?我最最心愛的我的妻呢?不是那個俗氣的殺胚,是那個溫柔體貼的,似兒,對,似兒,是我給她取的這個名字。天下,只有她能理解我,只有她不嫌棄我啊!可是,她上哪裡去了呢?好多年沒來看我了,連夢也沒託一個。
你們一排排站著幹嗎,幫我找我的似兒去啊!還不去?刀呢?好冷啊!什麼季節了,這是?似兒呢?給我刀!
徐渭雙手摟肩,蜷成一團,伏在草堆上號啕大哭起來。
&ldo;徐渭,字文長,別號青藤、天池、田水月等,是我國明代晚期傑出的藝術家,列為中國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