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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十二點時,外面傳來顧承林的腳步,隔了片刻是兩下叩門聲。
聲音隔著牆壁,摻了霧氣一樣渺遠。
「早點睡覺。」他說。
林懿丘「哦」一聲,也不管他聽沒聽見,手伸出去,直接滅了燈。
她盯著門底縫的直線光源,想像他站在門外的模樣。
顧承林是在臥室裡洗完澡換了衣服,專程出來瞧她的。
在門前站了良久終究沒有進去,叩門後也只是隔著門板說話。
見房裡光滅得利索,他不再出聲,準備提步離開。
沒走兩步,房裡傳來清脆聲音:「承林哥。」
「嗯?」他站定。
林懿丘浸在黑暗裡,她手攥著被子,呼吸著上面清冽的味道,心裡像是被什麼東西頂著。
「你也早點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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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早,顧承林送她去學校。
穿衣服也手忙腳亂的,甚至繫鞋帶都需要他幫忙。
彼時的他已穿戴整齊,深藍色的襯衫和灰色西褲,臂彎裡挽著西服外套,蹲下來給她繫鞋帶時,有一種紆尊降貴的不真實感。
林懿丘坐在門邊的椅子上,大門半敞,外面輕紗一樣的陽光投落下來,像灑下無數金粉,在露水意充沛、一切都半夢半醒的早晨裡,她有一種不斷陷落的下墜感。
男人手上帶了表,骨節分明的手指拈著白色鞋帶,動作流利地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兩邊拉扯一下,熟練地調整對稱性。
林懿丘睫毛動一下,忍不住說:「原來你還記得。」
沒說記得什麼,這樣的半頭話面前人竟也聽懂了。
顧承林抬眼,視線與坐著的她平齊。
陽光照著他琥珀色的眸子,像色彩零碎、流蕩晃漾的雲。蠱惑人心的同時又存在著一種恰到好處的疏離感。
「為什麼不記得?」
他從前可是被她逼著練了很久的。
小妹妹小時候看著乖巧可愛,可是一點都不好哄,連衣裙的帶子一定要往腰後系蝴蝶結。
她雖然不會反手系,但一定知道你有沒有好好給她系。
「我以為你早忘記了。」
顧承林若有所思望著她,沒有作聲。
球鞋裡的腳趾不由蜷起來,林懿丘神色如常,落在大腿上、死攥著衣角的手卻暴露她此刻的心境。
腦海里憶起一句文縐縐的話——
「若火之燎於原,不可嚮邇。」
烈火燎原,勢不可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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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她送回學校後,林懿丘才知道昨晚顧承林在n市開會,是接到馮又謙的電話才推了飯局趕回來,今早,他還要開車趕回去。
現在道謝有些突兀,等到下車,她一腳伸出車門,單肩背起書包的時候,顧承林轉過頭,叮囑她這幾天小心一點。
話開了個頭,她的道謝才順理成章。
「有事給我發微信。」他說。
林懿丘一愣,之前他不還說自己不常看手機嗎?
關了車門,她躬下身從車窗瞧裡頭的人。
「發了你不回怎麼辦?」她眨眨眼,語氣頗為無辜。
「不回……」男人頓了一下,垂眸思考。
「這樣,」林懿丘想到一個法子,她眼睛彎起來,「要是當天不回我訊息,你就欠我一個心願,怎麼樣?」
她聲音婉轉輕快,像是溶進了陽光,頭髮垂下幾縷,發梢微微卷著。
顧承林沒說同意也沒說拒絕,他發動汽車,語氣混著晨風。
「如意算盤打得挺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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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學校,一切又按部就班地過著。
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