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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他身上已經被藤蔓劃開數道傷口,少年臉上笑容卻越加瘋狂。
——
費奧多爾無疑是千樹遇到過最難纏的對手——甚至遠比兩面宿儺和瑪奇瑪更難纏。她總覺得這個少年似乎意圖從她身上得到某種抽象的事物。
但是千樹猜不到那是什麼。
被【罪與罰】崩壞扭曲的傷口沒有立刻復原,她靠著蟲壁緩慢又急切的呼吸。費奧多爾就倒在千樹身邊,如果無視鮮血和傷口的話,他們現在的親密姿態看起來倒是挺像合作夥伴。
費奧多爾艱難的側過頭看著千樹,儘管他傷得比千樹還重,那張臉上卻依舊露出習慣性的微笑:「我以為你會很擔心醫院或者高專那邊。」
千樹現在沒力氣揍這個傢伙了,而且以人類的承受力來說,即使千樹不出手,她相信費奧多爾也活不了多久。
閉著眼睛養神,千樹語氣冷漠:「你太過於小瞧我的朋友們了。」
不論是電次也好,高專的學生們也好,他們都是堅韌又向上的好學生。在這個世界裡,不管是瑪奇瑪還是兩面宿儺,都不能再隨心所欲的殺人。
出乎千樹意料的是,費奧多爾並沒有反駁她。費奧多爾臉上甚至難得沒有露出笑容,顯得有些沉靜。
他低聲自言自語:「是嗎?上次遇見你的時候,你身邊也是繞著一大群人。」
明明一直被人愛慕著,卻總要露出那麼安靜又孤獨的表情。還真是讓人看見了就想摧毀。
千樹倒是想要問問費奧多爾是在什麼地方遇見的自己。她記憶裡和費奧多爾的交集屈指可數,但費奧多爾說起她來語氣卻嫻熟得彷彿相識許久。
真是奇怪。
但是千樹實在沒有力氣問他問題了。被對方特殊異能力崩壞的傷口上還扎著那根刻有咒文的長釘。正是這根釘子阻止了千樹的傷口癒合。
她靠著蟲壁,鮮血從傷口落到地上,又立刻被蠢蠢欲動的蟲群吞噬。黑暗慢慢從蟲壁的縫隙裡湧出來,拉扯著要將千樹拽回永暗。
無法復原的傷口,自然要在長眠中緩慢自愈。這是大部分生物自身即有的能力,千樹也不例外。
費奧多爾向千樹伸出手,這時候千樹幾乎已經全部沉入黑暗中。他血糊糊的手指觸碰到千樹臉頰,臉上掛起習慣性的微笑。
「我說過,我所使用的的,針對你的一切,都是你教會我的。可惜了,沒機會看見你完全長大的模樣晚安。」
這位總是瘋瘋癲癲的少年,眼眸裡突然流露出一股溫柔的熱情。他的指尖被黑暗吞噬,視線所及是千樹迷茫又不解的表情。
她理解不了費奧多爾。費奧多爾的熱情不自覺變得哀傷起來:「這一條時間線,你的命運截然不同。或許直至以後,也應該與我所認識的世界本源完全不同。」
——
漫長的長眠來臨,千樹甚至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被咒具打傷的傷口似乎很特殊,她感覺這一次長眠比往常任何一次都要更長久,睡眠長度也要更深沉。
等到她再度醒來的時候,耳邊聽見婉轉的鳥鳴。太陽光斑駁錯落在她身上,讓千樹下意識抬起手遮擋在眼前——她忽然間意識到自己腦子從未有過的清醒。
好像她突然間理解了『長大』是一種什麼樣的狀態。
只是躺在這片土地上,似乎就可以和所有的光脈相連。不要特地去感受,也能聽見大山深處所有的聲音。
這是以前的千樹不曾有過的感受。
她動了動胳膊,一條纖細藤蔓從旁邊的大樹上垂下來,親暱的捲上千樹指尖。千樹則過頭,枯葉沙沙的被她動作壓碎。
她的視線裡倒映出那一點鮮活的綠色,纏繞著她素白的手指尖。
遠處灌木叢裡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