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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白的銀髮,病入膏肓的面容,一切的一切更是無法掌控的生命流逝。這樣的十三,彷彿就是自己。
雍正連眼睛也不敢眨,帝王悲愴的淚竟然模糊了整個世界,他忽然不知道自己最心愛的弟弟怎麼已然變成了如此的模樣。為了國家,為了他,他早已燃燒盡了一切。到了此刻,他竟然才恍然大悟。
痛徹心扉的感受,就像從身上深深剜去一塊血肉。十三,對於他怎麼會和別人一樣,這個人,與全世界都不一樣。
從六十到十三,這個世界,無力掌握的生死,無力掌握的命運真正讓這個帝王刻骨銘心的感受到這樣的無力感,恐懼感。
怡親王允祥斷斷續續的說著曾靜呂留良案,說著他所有整理留下的公文,說起造辦處的瓷器,說著選好的陵寢,雍正的,他的,說起所有他走後的公務安排。甚至說起自己的葬禮一切從簡。
雍正像被觸動了最痛的神經,他固執的不肯再聽,不斷的叫著老十三,不斷的告訴他,他會好起來,他會昭告天下請四海名醫來為他診治,撕碎的心肺幾乎接近極限。允祥卻像是在笑,目光漸漸失去焦距,瘦削而冰涼的手指已經他的手也握不住,他只是斷續的叫著四哥,像少時一般。
雲煙將整個臉頰埋進手前漸漸冰冷的瘦削手掌裡,淚也冷了。
天色暗下去,羅衾也冷下去。死亡像面鏡子,映照了未來的路。
如果時間能夠停在最美的時候,只是如果。
四十四歲的怡親王允祥,十四歲的十三阿哥胤祥。這樣一個最好的人,匆匆的拋開歲月,走去千山萬水之外。
山河寂寞。
人們都說和碩怡親王允祥的離開對於雍正皇帝是致命性的打擊,他的昏厥,他的痛苦,他的內疚,卻遠比人們所能想到的更深。
圓明園寂靜的夜,連風吹過迴廊,屋簷上滴雨的聲音都聽的那麼清楚。
&ldo;四哥,她太苦了……她一個人孤苦伶仃的從寧古塔的死人堆裡爬出來……你給她一口飯吃,她已經安分的沒有任何奢求。
四哥你還記得嗎?她在木蘭為你差點被狼……她絕沒有勾引過八哥,她不是那種人……四哥,她只是個罪奴……如果你不是真心對她,如果她還能活,老十三求四哥念在她忠心耿耿九死一生的份上……饒過她!&rdo;
鮮血淋漓的拔刀之前,十三阿哥胤祥緊緊抱著昏迷女子的手臂,猩紅的雙目,嘶啞的聲音,隨著多年塵封的記憶闖入夢裡。
每個九州清晏的夜半,這風吹過圍廊時入夢的人,總是那個人年輕時的模樣。
那個少年的音容笑貌還從未離開,每每閃現在眼前的,全是他策馬飛奔的聲音和朗朗的笑聲,剛想叫住他,他卻騎著馬遠去了。
雲煙從夢中醒來時,看到月光下的羅帷輕輕拂動,彷彿一個人輕輕的腳步剛剛離開。
目光不知停了多久,直到落在窗前。
那站在黑暗和月光下高大的背影顯得蕭瑟而滄桑,竟像凝固在時空之外,一動不動。
雲煙將單衣輕輕披在他的肩頭,掌心也趴伏在他背脊,一齊看向窗外。
遠處層層疊疊掛著的明燈,像當年他們青春少時最幽遠的回憶。正如同,他們夢見的同一個人。
身前的大掌握起她的手,一遍遍用手指描繪著她掌心的紋路,曾經糾纏割斷的命運曲線。
他將她抱坐在窗下的藤椅裡,兩人似乎在隨著椅背的搖晃而入睡,外廳西洋鍾慢悠悠的滴答聲彷彿穿過了五湖四海飄蕩而來。
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