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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讓定定的瞅她,十多天不見,她額前的劉海變得長了,後面的頭髮也有些內扣,透著抹微彎的弧度長得有點包著耳朵,象櫥窗裡那種帶著些童趣,黑密順滑的短髮娃娃的髮型。
如果她不要這麼面無表情,繃著小臉,那這個髮型會讓她整個面相都顯得柔軟,有種天真的乖巧清稚又清純。
「頭髮不剪了?」他開腔逗她說話,依然是又輕又柔的語氣。
喜歡上了,心裡自然而然充滿柔情。這就是上心和沒上心的區別,裝都裝不來。
陳遇言抿一抿唇,沒有作聲。端著水往椅子邊走。她不是不剪,是沒顧得上剪。
她不理他,祁讓也不以為意。反正就跟著她走。現在只要看見她,他心頭就舒服填得滿滿的。
他圍著她轉,醜醜圍著她轉,小然圍著醜醜轉,四捨五入也約等於圍著她轉。三人一狗湊著堆,周邊空氣瞬間就變得擁擠起來。尤其他這麼大一隻!
陳遇言眉尖微蹙,鼓一下腮幫子吁了口氣,索性就地放下水盆。
「小然,乖,來洗臉了。」她招呼著弟弟聲音軟軟的。洗了臉還得給他換身衣裳。
祁讓盯著她,心底有些吃味。常言道,有比較才有差別。她對醜爺對她弟,那都是溫溫軟軟好聲好氣,整個人都是柔的特好&性&兒。對他就…冷冷的。。
不說笑臉了,話都不肯和他說上一句。這差別待遇不要太明顯。簡直敵我分明一般,天差地別也不過如此。
祁讓正泛著酸呢,下一瞬,他眯了眯眸,眉頭微微皺起心生異樣。他看見陳遇言拉著她弟的手泡在水盆裡,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細細的給她弟清洗著,然後又擰了毛巾掌著她弟的後腦勺給她弟擦臉。
他凝神,開始仔細的看那孩子。十歲出頭的模樣,大眼睛小v臉,眉目精緻下巴尖尖,很秀氣長得象個女孩子。可這個孩子,很顯然有點不正常。小孩兒六七歲都能自己獨立洗澡了,他還要姐姐幫著洗臉。祁讓越看其神態越覺著她這弟弟似有些痴氣。
陳遇言微微抿嘴給弟弟擦臉,動作輕柔耐心又細緻。她知道他在看他們,也知道他一定會看出端倪。若換在從前,換在他還是她心事的時候,讓他看到她家人,她會忐忑感到壓力,怕他不喜,怕他不耐煩,怕他看不起。
但現在,她沒有這樣的顧慮。她只會因他可能的看輕而感覺憤怒。象所有愛自己的家人,願以己之力維護自己家人的人們,在看到家人被輕待時所會有的心情一樣。
她們家,她爸是聾啞人,她弟弟智力缺陷。家裡擺著小攤生活清貧。沒有人脈,沒有富貴親戚。她們家象一隻隨時需要修修補補的小船,毫無根基孤孤零零,彷彿也永遠不會有出頭之日,不會有登高望遠時來運轉的那一天。很多人看她們家都帶著一種眼光。她自小到大都能感受到的那一種眼光。
那是一種被人看低,被人料死的眼光。
陳遇言如是想,帶著戒備。卻不知祁讓眼眸深深,心情複雜。那一對黑漆深邃的瞳孔凝視著她,目光中有不予遮掩,清晰可見心疼的神氣。此時此刻,他看她弟弟這個樣子,看她象個小媽媽樣忙活,心中感到從未有過的真切的疼痛。
他心腸冷,除了童珊,他沒這麼心疼過一個人。甚至他都沒有這麼心疼過童珊。過去,他對童珊有不捨有憐惜,但沒有這樣心疼。他爸媽說他冷心冷肺天生反骨,根本不懂得心疼人。
可是這一刻,他是真的心疼她。就特麼心臟驟然緊縮,猛一下蜷皺起來的感覺。
直到今天,直到這一會他站在這裡,他才身臨其境般,感受到她身上背負的東西。社恐,害怕交際,對著人就不自在畏畏縮縮,拘謹侷促。總是怕犯錯,格外在乎別人的看法,容易緊張敏感內向。這些說到底,都是自卑缺乏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