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跗骨絲不除, 贏秋就難免會深受其擾,即便涉雪已經死了,這種痛苦也不會消解。
且無論什麼藥都沒有辦法緩解這種疼痛。
贏秋已經連續好幾天沒有睡好覺。
那種細密的疼讓她時常是睡著後又被疼醒, 反反覆覆,十分折磨人。
「現在沒有別的辦法, 要想除去你身體裡的跗骨絲,就只能……」晏子真話說一半,卻又停頓下來。
「就只能怎麼樣?」贏秋覺得他的神情有點怪異,就好奇地問。
「就只能像君上一樣, 事先服用一顆丹藥讓跗骨絲不再往血肉骨縫裡深入, 然後……再用匕首將其剜出。」晏子真還是如實說了。
只聽他這麼一說,贏秋就覺得後背脊骨有點發涼。
「那, 那得多疼啊……」贏秋摸著自己的手臂。
可是她卻又忽然想起來傅沉蓮, 想起那本《滿城雪》裡之前提到過, 他的父親傅凜為了控制他, 在他的身體裡前前後後一共種下了八十多根跗骨絲。
她忽然輕聲道, 「那小蓮花身上的跗骨絲……」
「君上用了百年的時間, 才徹底將所有的跗骨絲一一拔除。」晏子真知道她想問什麼,也沒有隱瞞,索性都說給了她聽。
百年的時間。
那是贏秋絕無法想像的冗長年歲。
即便傅凜早已經死了, 但他留給傅沉蓮的傷害卻是無法消磨的, 就算傅沉蓮後來已經將跗骨絲徹底拔除,在他的內心裡, 也還是殘留著對於傅凜的一份恐懼。
也是因為這份恐懼, 才讓涉雪有了給他種下魘毒的機會。
「子真,你好像……很瞭解他的事情,」
贏秋沉默了好久, 忽然又抬頭看向眼前的這個年輕男人,「你……也是從那個地方來的嗎?」
晏子真搖頭,「不是。」
「我百年前犯了些錯,被鎖在業海之下許多年,久到妖族的那些人都把我忘了,」
晏子真自嘲似的笑了笑,「如果不是君上,我也許現在仍然還被鎖在在業海里。」
傅沉蓮救下他,也只不過是偶然所致。
當時傅沉蓮是剛來到這個世界,對這裡的一切都很陌生,而北荒那些不受管束的妖魔都想要得到他的本體來增長修為,他那時幾乎是每日都在同妖魔打架廝殺。
如果不是傅沉蓮同那近百個魔修在業海之上纏鬥了幾天幾夜,震得那業海水傾,海底山石俱陷,使得關押晏子真的海底石洞崩裂,他也沒有機會重見天日。
晏子真曾經就是生在北荒的妖,他也從來不願同聞氏妖族為伍。
即便傅沉蓮並不是存心救他,他也還是甘願奉他為主。
晏子真永遠記得,那時的傅沉蓮就好像是從屍山血海里走出來的人一般,他根本沒有什麼閒情去了解這個陌生的世界。
晏子真在他的那雙眼睛裡,看不到絲毫鮮活的顏色。
他最常做的事,就是等在蔚藍業海的礁石之上,等著那些不知死活的妖魔前來,再親手殺了他們。
許多妖魔在人類社會都擁有自己的凡人身份,他們也有著自己靠著偽裝來維繫的社會關係,他們的死,就造成了人類社會的動盪,失蹤案更是頻頻發生。
時年多有傳聞,看似浩瀚無垠的業海之中應該有什麼神秘的漩渦,或是什麼古老傳聞裡的吃人海妖作祟,因為那些「人」,都是在那裡失蹤的。
直到某天,晏子真看見那坐在礁石之上,俯身在海水裡清洗手上沾染的血跡的年輕男人,殷紅的衣袍都半浸在海水裡,飄浮作忽深忽淺的紅,他蒼白的側臉在浩海盡頭垂垂將落的夕陽裡卻似凝白玉脂般。
他忽然抬眼,好像海水的粼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