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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叫你起身了嗎?」祁謨臉上罩了一層稀薄的笑意,這笑卻不是好笑,冷冽藏刀,直直鑽人肺腑,「父皇不差幾個侍寢的婢女,抬了位分就敢在孤面前無禮?既然喜歡躬身就一直給孤躬著身子說話吧。」
陳貴人的喉頭一窒,剛要起的身子豁然定住了。她現已抬了位分,不是沒身份的奴婢了,怎麼能料到太子不分青紅皂白居然還叫她行跪禮?這不是指名道姓地嫌她出身低賤,仍是奴身嗎?如今自己論身份已是皇子的庶母,太子雖居於高位卻如此拿她輕賤,當真是隔空賞了重重的巴掌!
「這……嬪妾不懂規矩,惹了太子不快,還請太子贖罪。」陳貴人忙笑著奉承道,只是容顏訕訕的。這躬身的禮可比跪著難受多了,膝頭微曲,收腹含胸,頸子也要低下去,低眉諂媚的。光是說完這句就叫陳貴人耐不住。而安蘭等奴才皆以額點地畏懼著,心道不知太子怎麼換了心性,竟敢挑人毛病了?
「孤從皇祖母處出來,瞧不見身邊的公公。想不到竟在此處叫人絆住了腿腳。」祁謨別過臉道,見廖曉拂和另一個小公還跪著不肯起,轉身去問陳白霜,「陳公公,你來說。」
「回太子,今日殿下一早去了太合宮,殿中無事,老奴想著廖公公辛勞多日未曾有過沐修則準了一日。誰料到了太后宮中忽而聽聞廖公公於槐林廊橋處惹了位貴人,故而慌忙來看看,別是真有什麼將貴人衝撞了。此事發得忽然,還恕奴才擅自離了職。」陳白霜一撣拂塵說罷,看不出面容是喜是憂。若小福子所說那事是真,眼前的人豈不就是欺負了徒兒的歹人?可這偏偏是太子啊。
陳貴人還在原處做俯禮狀,抖衣而顫,雙腿已如灌鉛。聽陳白霜話裡避重就輕,慌忙開口道:「此事並非如此!還請殿下……」
「孤準你開口了嗎?再犯掌嘴。」
「這……是,嬪妾逾越。」陳貴人語塞,雙腿抖得發疼,眼見汗珠子就要蒙花了脂粉,卻苦苦賠笑道。
一個貴人就敢跟自己頂撞?看來從前活得當真是窩囊到了極處,怪不得皇祖母那般心性的人看不慣。祁謨負手背向而問,廖曉拂伏在地上,始終不肯抬頭。只聽殿下肯來就雙目朦朧了,他哪兒敢再叫太子看見自己打花的臉,更不敢叫太子知道自己胡說的渾話。可他六哥陳鴛卻不是個能忍的,聽出太子有意作勢,禁不住地上泥腥刺鼻,時機恰好地輕咳一聲。
祁謨已從侍衛口中聽說了這位公公,說是廖公公獨自站了許久特特等著的,雖不知是哪位卻也猜出些一二,與陳白霜互視一望,冷笑問道:「這位又是哪裡的小公?莫非是他惹了禍事,將事撂在廖公公身上了?」
每說一字都叫陳貴人的慘澹面容加重了一層。太子這哪裡是問話,分明是變著法兒的作踐她,給自己奴才撐場面呢。好叫圍著這一堆的奴才侍衛見她與下人一般行禮,談吐又不緊不慢,豈不是比掌嘴還折磨人!
「奴才冤枉!奴才冤枉啊!」陳鴛強忍住滿腔的火氣,拉著小福子的衣襟將人生生拽了起來,一時兩人皆與太子面面相對,慌忙躲避也來不及,想藏什麼都藏不住了。陳鴛麻利地膝行兩步,定定說道:「奴才陳鴛見過太子,給太子磕頭,還請太子做主!今日奴才與師弟一聚,原想著說些體己話便散了得了。擾了貴人賞花的清幽是奴才不是,要死要罰都認了,可當真是沒撿著什麼玉釵!嘴也掌了,身子也搜了,奴才陳鴛手腳乾淨,就算一頭撞死了也請太子給個清白!」
原是不敢叫自己看著臉!捱打了不知找主子抱冤還敢瞞著,當自己眼瞎不成!祁謨目光慍怒,自然不懂那是奴才練出來的手法,看得是觸目驚心。前腳離了太子殿人還好好得呢,白白淨淨的小尖臉昂起,笑得眉清目秀,還說要等著殿下回來用晚膳,給殿下試菜。再一聽又被搜了身子,祁謨的心忽而沉到了湖底,能捏出一把